第 109 章(1 / 2)

潘中菊左右看看,衝賀岱嶽壓低了聲音:“楊朗跟我說的。”

原來楊二奶奶找楊三爺鬨時小楊朗正好路過,他躲在門外偷聽完,正義感爆棚地跑到賀岱嶽家向潘中菊告密。因為楊三爺做了公證的決斷,潘中菊便沒追究。

丈夫突然身故,無異於天塌了下來,潘中菊一麵要處理丈夫的喪事,一麵要照顧小兒子,整個人憑著一口氣強撐,哪有精力管彆的。

“你忙你的事去,我等會兒該收工了。”潘中菊已經走出了丈夫過世的陰影,她笑著催賀岱嶽離開,“中午媽給你做洋芋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

怕褚歸擔心,賀岱嶽回養殖場時轉道去衛生所知會了褚歸一下。

“伯母簡直對你太好了,吵完架還惦記著給你做洋芋飯。”褚歸不喜反憂,潘中菊真能接受賀岱嶽和他在一起嗎?

粗糲的手指撫平眉心,賀岱嶽手掌托住褚歸的臉,半開了一句玩笑:“她要是不接受,我就告訴她完了,你兒子要孤獨終老了,所以為了讓你兒子有個伴,閉著眼睛認了吧。”

賀岱嶽的表情令褚歸忍俊不禁,他按住賀岱嶽的手背:“我要是像你這樣跟我爺爺說話,他能拎著凳子腿把我打斷。”

“不怕,我擋在你前麵。”賀岱嶽語氣輕鬆,“你爺爺好麵子,不會當著外人動手的。”

若褚正清拿賀岱嶽不當外人,他挨兩下也行。

潘中菊中午果然做了香噴噴的洋芋飯,小土豆口感軟糯,土豆的焦香混著豬油的香氣,褚歸真心實意地誇她做的比賀岱嶽做的好吃。

“嫌我做的不好吃了?”賀岱嶽從褚歸碗裡搶了塊土豆,蹲在潘中菊長凳上的天麻喵了一聲,眼睛死死盯著賀岱嶽筷子上的土豆。

潘中菊敲了下賀岱嶽的筷子:“你碗裡有搶人當歸的乾啥?”

“看來全家數我地位最低了。”賀岱嶽將土豆還回褚歸碗裡,“媽第一,當歸第二,天麻第三,我老四。”

在賀岱嶽搶土豆時褚歸尚未反應過來,隨後聽到他說全家,立馬明白他是在執行“露餡計劃”試探潘中菊。

“喵~”天麻甩甩尾巴,搭在兩隻前爪上,頂著小腦袋挺著小胸脯。

“你第一?沒門。”褚歸配合上賀岱嶽的節奏,“我們家你說了不算。”

“你們合夥欺負天麻不會說話呢。”潘中菊樂得不能自已,用手肘蹭了蹭天麻的腦袋。天麻跳下凳子跑了,潘中菊訝然:“喲,它莫非聽懂了?”

小貓聽沒聽懂褚歸不清楚,賀岱嶽大概率要得寸進尺了,他低下頭,賀岱嶽正支著膝蓋碰他。八仙桌一共四方,潘中菊坐上首,兩人放著寬敞的空間不坐,愣是擠在一條凳子上,膝蓋貼膝蓋手肘碰手肘,端的是親密無間。

賀岱嶽一家其樂融融,楊二家卻烏煙瘴氣的,楊二奶奶在潘中菊跟吳大娘手上吃了虧,她的六子一女外加丈夫竟沒一人去地裡看她。

“我生你們養你們有什麼用?”楊二奶奶啪地

一腳踹翻了椅子,“你們一個個的是死人嗎?”

“媽,我那是不知道啊,我知道的話肯定去給你撐腰了。”楊誠實撇清關係,嘴裡說得好聽,心裡則不以為意,他媽三天兩頭跟人吵架,不過以前吵贏了,今天吵輸了一次而已。

其他人亦是如此,各有各的說法,但上賀岱嶽家替楊二奶奶討公道?得了吧,有那功夫躺屋裡睡大覺多安逸。

楊二爺吧嗒吧嗒抽著煙杆,他比楊三爺年長,一副老頭樣,指望他的老胳膊老腿更是不可能。楊二奶奶在屋裡發了一通火,最終隻能咽下這口悶氣。

“桂平叔現在這麼看重賀岱嶽,媽把人得罪死了,也不為我們想想。”楊誠實背著楊二奶奶偷偷向兄弟們抱怨,他二十幾歲了,至今沒娶上媳婦,“五妹你跟媽說說,早點把你婚事定下來,萬一被彆人掐掉了,有你哭的。”

楊五妹何嘗不想早點定下,條件好的對象可不好找,十裡八村的姑娘多了去了,她自認長得不是最漂亮的,拖久了保不齊對方變心。

楊二奶奶此刻尚在氣頭上,楊五妹不敢觸她的黴頭,揣著心事乾了一下午的家務活,等晚上楊二奶奶氣消了,方同她講了心裡話。

“你說得對,我明天叫媒人給他遞信。”經此一事,楊二奶奶恨不得掘了潘中菊的祖墳,甭提跟她做親家。拋開賀岱嶽,楊二奶奶打算把六十六塊揣進兜裡。

吳大娘和楊二奶奶吵完,倒是不影響她的熱心腸,父母輩的錯不禍及兒女,趁楊二奶奶出了村,她悄悄找上了楊五妹。

苦口婆心地將前進村那家人的情況說清,吳大娘神情嚴肅:“五妹啊,聽吳大娘一句勸,那家人嫁不得。”

“吳大娘,你是見不得我好吧。”誰料楊五妹聽完毫不領情,篤定吳大娘想害她,“你咒我生不出兒子。”

楊五妹甚至覺得那家人的做法雖然極端了些,但吳大娘說的太誇張了,哪至於“嫁不得”。男丁傳宗接代,姑娘是給彆人家養的,重男輕女是正常的,胎胎生男娃才好呢。

吳大娘不曾料到楊五妹竟這般無可救藥,良言難勸想死的鬼,她憤憤一跺腳:“你愛嫁嫁吧,以後可彆後悔!”

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吳大娘跟潘中菊說了和楊五妹的對話,潘中菊一時無言,好好的姑娘叫楊二奶奶教毀了,實在是令人惋惜。

褚歸與賀岱嶽先後得到了吳大娘勸導的結果,晚上兩人麵麵相覷:“咋辦?”

說不挫敗是假的,重生到楊五妹結婚前,幾次峰回路轉,最終似乎全做了無用功。

他們沒法綁著楊五妹不讓她嫁,同樣不能阻止男方來娶,現在無論他們說什麼采取什麼措施,到了楊五妹那都會被視作見不得她好。

“我們儘力了。”賀岱嶽選擇釋懷,“那是她自己的命運。”

褚歸沉默地將腦袋埋進賀岱嶽的胸膛,短暫的安靜後,賀岱嶽聽見胸膛上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嗯”。

兩人結束了關於楊五妹的話題,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楊二奶奶帶著

她親家母遺棄在家門口的那個女嬰,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賀岱嶽的手順著褚歸的頭頂摸到他的發梢,以往掌下應是一截光滑細膩的後頸,賀岱嶽後知後覺,褚歸的頭發似乎該理一理了。

“我倆是大哥莫說二哥。”

褚歸五指抓住賀岱嶽的發根,粗硬濃密的頭發罩住他的整個手掌。他們在京市醫院初見時賀岱嶽是個寸頭,如今長得能紮辮子了。

“明兒我拿剪刀幫你修修。”

賀岱嶽把玩著褚歸柔軟的發梢,“然後你幫我。”

“你會修頭發嗎?”褚歸擰眉看他,褚醫生可是講究形象的人。

“我會。”賀岱嶽斬釘截鐵道,“在部隊我盤了幾百個腦袋,保證給你修得漂漂亮亮的。”

“信你一次,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會修,給你剪毀了彆怪我。”褚歸手指並攏做剪刀裝,在賀岱嶽的頭發上比劃了一下,“我其實蠻想看你紮小辮的。”

賀岱嶽抓住褚歸的手親了一口:“老了隨你怎麼紮。”

言下之意是年輕時不行,太驚世駭俗了,賀岱嶽拉不下臉。

“你莫動。”褚歸一個挺身在賀岱嶽腿上坐直,“我試試你頭發攏起來是個什麼模樣。”

賀岱嶽老實奉獻出腦袋,雙手扶著褚歸的腰,任他撥弄自己的頭發,哪怕褚歸偶爾扯痛了他的發根,依舊不躲不閃。

額前與兩鬢的頭發被褚歸收攏,他後仰著拉開距離,完全暴露在空氣的額頭加重了賀岱嶽硬朗的線條感,眉眼山根鋒利,褚歸鬆開掌心的頭發,俯身在賀岱嶽眉間叭地親了一口:“好俊的一小夥。”

“沒你俊。”賀岱嶽一手按著褚歸的要,一手掌著他的後腦勺,壓著他垂下頭。

翌日褚歸體驗了賀岱嶽理發的手藝,他在部隊盤了幾百個腦袋的話看來是真的,褚歸對著鏡子轉著腦袋瞧了一圈,清清爽爽整整齊齊。

“不錯。”褚歸放下鏡子,把賀岱嶽按到他剛剛坐的小板凳上,“接下來換我給你剪了。”

褚歸學著賀岱嶽的動作在他脖子上綁了件衣裳,一手捏著發梢,一手使剪。他們用的是潘中菊做針線活的剪刀,賀岱嶽磨得刀刃泛光,一剪刀下去毫無凝滯感。

碎發簌簌落下,褚歸小心翼翼的,以免剪刀傷到手指,他警告賀岱嶽保持當前姿勢,嚴謹得如同在做醫學實驗。

褚歸的速度雖比不上賀岱嶽,但勝在穩,首次理發相當成功。理完發褚歸翻著賀岱嶽的衣領檢查了一遍,吹掉扒在他肩頸上的碎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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