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瑤是被嚇清醒的。
筆厭的話無異於平地驚雷。
背著陳三在水上疾馳而奔,離融銀刀宗隻差臨門一腳,陳三狂喜不止,突然口吐黑血。
中毒?
電光火石間陳三想到他在段絕房間時拇指點唇舌數銀票,毒就塗在銀票上。怕是在城池裡目光交接的一瞬間,段絕就在謀劃殺了他。
唾罵段絕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同時心驚他的算無遺策。
“筆厭,不用去融銀刀宗。我很快會死。接下來我的話,你一定要完整告訴流金劍宗大小金元瑤。她厭惡段絕,所以這些事情在她手裡能發揮最大作用。”
筆厭躲避無孔不入的弦已經分身乏術,陳三不斷嘔血,幾滴濺到勾玉貼片上,喘著粗氣兒說出兩人隱藏的秘密。
“小六,你夠狠...唔!”折弦割斷陳三頭顱,滾落在地時,他看見筆厭在奔跑。
不去融銀刀宗,那去哪兒?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筆厭迷茫不已,沒了可以遵守的目的,他隻能不斷重複之前的奔跑命令。弦無數次快割斷他的四肢,筆厭連逃都不會,在茄子河麵上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陳三用儘力氣,說了最後一句話,“筆厭...我解放你。”
也是巧了,無序的蹤跡使得單絲不線難以精準打擊。因此保下一命。
金元瑤詫異不已,書裡寫的一直是段絕是葉夫人兒子。
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若筆厭所說為真,那就是小六夥同陳三殺了真正的段絕,再頂替段絕成為流金劍宗宗主繼子。
這真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
段絕,這次還趕不走你。
段絕房間在花田一側的竹屋,門前兩三個桶。五尺見方,原本是給收拾花田的下人準備的喝茶乘涼暫時休息處。
普通人要進流金劍宗都得再三篩選、擇優選取,金元瑤堅持段絕沒有資格和流金劍宗眾人平起平坐。底下人看碟下菜,段絕就被安排在花田竹屋。和繡樓遙遙相望,方便金元瑤隨時發火找不自在。
竹屋裡堪堪放下一張床。
段絕燒了兩桶熱水,倒入小鐵盆中一半,留下的擦拭身體。
流金劍宗送來的夾生飯,段絕
把它倒入盆中煮,不咯牙就行。
然後把包袱減成碎布條,借著天色將晚丟進桶裡燒成灰燼。端個小板凳坐著,隨便找了條棍子撥弄布條。
銀票塗了毒,不免蹭到包袱上。
橘色的火苗星星點點映在眼中。然後,麵前出現一雙金縷線勾的鞋子,嬌俏鮮豔,總讓他想起嶺西一帶長在懸崖峭壁上的毒花。
“弟弟,這是在燒什麼。”
金元瑤傾身笑意盈盈,饒有興趣瞧著火盆。有著對所有事情了然於胸的自信。
那麼,她知道多少。
段絕不動聲色,笑道,“生蟲的布料。扔了怪可惜的,夜間涼,拿來燒火。”起身給金元瑤讓座,“姐姐坐這邊,離火近也暖和。”
“不了,沒燒乾淨的毒粉灼到我就不好了。”金元瑤麵上微微笑,暗地裡咬牙切齒,小子,手腳還挺快。
“姐姐說什麼,我聽不懂。”
還裝!
金元瑤突然一腳踢翻火盆,大堆布條沾了土,火苗苟延殘喘,逐漸全滅。
下巴揚起,精準無誤闡述事實。每說一個字,她臉上高興就多一分。待話講完,好像看見金段絕已經背著行李、抹著眼淚在去嶺西一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