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劍空壟閣下方三裡處。
數百樹乾滿地亂插,梢頭都掛著白紙燈籠,暖色燈光透出來照亮方寸天地。幾隻飛蛾圍著燈籠打轉。
燈籠密集處,飯堂主要骨架在眾人合力之下已經搭起來,牆壁也貼了七七八八。房梁上留了幾十個人小心地把削好的滾圓樹乾抬到屋頂,隻等瓦片茅草鋪上就可以封頂完工。
“楊均,叫山腳下削樹那些弟子停手去休息,手頭這些隻多不少。足夠了。”一個粉衣少女清點完堆在腳邊的滾圓樹乾,抬頭叫住懸劍在半空中滿身大汗喘著粗氣兒的楊均,猶豫一下又道,“通知完他們你也離開吧,你腳下的劍已經不穩,再熬下去靈氣會透支。傷身損內丹。”
這都換了四波兒弟子了,楊均一直在送樹木。
事實上,都輪不到執劍師發話,流金劍宗弟子幾乎傾巢而出參與搭建飯堂。誰想明天及以後餓著肚子呢。
眾人由執陣師沉巒接管分配成三波兒。一撥兒去玉扇峰山腳下砍樹,那裡靈氣稀少弟子不怎麼愛去,樹木免遭霍霍長得棒極了;一撥兒禦劍飛行人均肩扛兩根樹木送往飯堂遺址,就那碎成渣渣的模樣也隻配叫遺址;最後一撥兒自然在遺址上努力重建。
楊均點點頭:“嗯,瑾姐姐。”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金元瑾哪裡不知道楊均的脾氣。
金元瑾縱身一躍腳尖穩穩踩上楊均的劍,“飯堂損毀是承受不起執劍師和那青衣男子的劍風罡氣,我求求你彆這麼臉大,十個你也沒這能耐讓飯堂碎成渣滓。”
楊均臉上漲紅。
“再者飯堂已經成了渣渣,你有空傷春悲秋哀飯堂,不如心疼一下腳下的劍吧。再使用兩個來回,這劍可以直接進熔爐躺屍、與已死的飯堂稱兄道弟。”
楊均調轉劍頭,雖被逗笑麵上卻不減愧色,“瑾姐姐,多謝你安慰我。兩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善解人意。但是這事兒我罪責難逃。若不是我一時嘚瑟找段絕麻煩,取爺和大小姐也不會愈發交惡,更逼得筆厭出手、惹來執劍師。眾位師兄弟也不用挑燈夜戰劍氣削樹蓋房子。”
“執劍師的懲罰如影隨形無處
不在,猶如日升月落,並不會因為你乖巧或者鬨事兒而更改。這麼多年你應該習慣了。楊均,你是不是又臉大了。”金元瑾調笑道,見楊均沒事兒了,跳下劍繼續清點樹木,搭把手幫著往飯堂屋頂上送,“其實,沒你這一出執劍師也會以彆的形式找段絕麻煩。”
“宗主沉迷女色同意葉夫人進宗本身就紮了執劍師的眼,葉夫人還帶進來個身份尷尬、地位不上不下的兒子,聽說還是個普通人。執劍師最重規矩,如何能忍得了這種穢亂宗規、把流金劍宗臉麵往泥裡踩的事兒。”
“你都不奇怪自己為何安然無恙嗎?楊均,你這事兒鬨的正是時候,執劍師就等有弟子沉不住氣先動手。這個口子一開,執劍師可以正大光明向段絕下手。”
楊均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不可能。執劍師日理萬機,怎麼會小心思到對付段絕這個下賤...”
自知失言,楊均甩了自己一嘴巴子。
金元瑾說:“錯了,這不是小心思。段絕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流金劍宗宗規的挑釁,你不也曾憤恨有加。所以,段絕的落腳點絕對不會是流金劍宗。兩年不見,金元瑤心思倒難猜,把段絕帶在身邊無異於給身上綁了刺蝟,到哪兒都紮手,她圖個什麼啊。”
金元瑾手上這一批樹木送過去,屋頂準備封頂。瓦片茅草跟上覆了厚厚一層。
宗門眾弟子歡呼雀躍,心頭激蕩不已。管它認不認識、相不相熟,大胳膊一伸摟住誰算誰。
什麼叫苦儘甘來、笑著流淚,這就是!
有幾個弟子甚至悄悄轉過身去抹眼淚。
然後,意外來了。
筆厭從天而降,一腳踩塌僅僅竣工一秒的飯堂。
眾人傻眼,笑僵在臉上,一顆心‘啪嘰’碎成渣渣,粘都粘不回來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