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瑤現在腦子飄乎乎的,渾身像充了氣兒。摸著扇子嘻嘻直樂,這是什麼絕世好運氣。
“多謝四叔割愛。等嬌臀上的傷一好,我立即去找二叔。”多虧筆厭眼疾手快及時接過扇子,否則金元瑤這雙手也得跟著殘。好吧,現在手被壓成蘿卜跟殘也沒什麼兩樣。
“等什麼等,下個月就是少宗主考核初試,彆人這點兒時間恨不得掰成兩半用,你悠閒到在我這兒側躺癱。”青楓落指尖冒青光在楓樹人身上畫了兩個連筆術法,“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物伏藏。允你二精往千燈樓一程,快去快回,不得有誤。”
透過青楓落的橙色眼珠,兩個楓樹人四肢上纏繞的黃符紅字禁錮應聲而解,似有了意識一般舒爽地抖了抖葉子,對上青楓落後再起的情緒回歸憨厚。
兩個楓樹人一前一後抬起金元瑤拔腿就跑。無數根小須須在地上快步倒騰,屁股後麵掃出一路黃土滾滾。
嗯?!
“這、這就走了?!四叔,我身受重傷啊。連到你這兒連
口水都沒喝上呢,你良心何安。那、鮮花餅總該給一盤吧。筆厭很喜歡,他還餓著呢。”
‘曉霜楓葉丹’快速後退成小點,金元瑤底氣漸弱。楓樹人拍了拍肩後背著的四四方方包裹,它還不能很流利地說話,“咦~哦~有,有的,含~多(很多)。”
金元瑤驚得差點兒從床上蹦起來,握草你個裝飾品工具人竟然能說人話!!它講得磕磕絆絆,顯然是現學的。出了曉霜楓葉丹後,包括哼哼唧唧在內,金元瑤確信自己沒有說過‘有的’‘很多’之類的字眼。
也就是說,這兩個東西在曉霜楓葉丹時就有意識在學習。難聽點兒講,這兩個非人物一直在模仿人。難怪是禁術。
筆厭移開一直按在竹條上的拇指,“主人莫要擔心,他們受製於執術師青楓落,活動範圍應該在隻限製在‘曉霜楓葉丹’。”
從根須離開曉霜楓葉丹那一刻起,兩個楓樹人就在急速樹化。疾馳而奔隻是不甘願隨隨便便落個地方化成普通楓樹。還沒有嘗夠離開土地禁錮的自由,絕對不要回土裡。
若有外人在,或者稍微知曉術法水平的人在,一定會大驚失色心生忌憚。流金劍宗的執術師青楓落竟能將禁術玩弄在股掌之間。這可是禁術!!萬中挑一的人才有可能會摸到門路、並且伴隨著隨時失控風險的禁術!!
他還是個半瞎子,隻能驅使半數術法的人竟操作的比任何人都得心應手。
青楓落倚著門檻目送金元瑤離開,臉上老母親的笑在聽到身後聲響逐漸消失。他癱到躺椅上,墨色發絲如同綢緞,銀飾作響,又恢複成那個七竅玲瓏的通透公子。
“你都聽見了?”
段絕推開屏風,右眼上斜綁著白布。
“瑤兒自小沒心沒肺又愚昧無知,誰看了都得說一句虎父犬子、這孩子廢了。但從她抱著我腿叫我四叔時我就知道執術師青楓落的人生中有她一席之地。我疼愛的孩子為了你這個普通人去做九成九會失敗的事兒。”
青楓落慢悠悠道,“段絕,她給你報仇火燒懸劍空壟閣、受刑四十棍,她為你正名去與遠勝過她的金元取爭奪少宗主之位,她為你鋪路計劃著重新製定宗規。段絕,你可知錯。”
飯堂之
時是段絕第一次體會到被人護在身後的滋味,溫暖,猶如冬日熱湯,讓人心生歡喜。
所以哪怕青楓落這段話前後毫無邏輯,段絕也清楚他在傳達什麼。
“若我能不留痕跡殺了楊均,執劍師繪海棠便不會追究,姐姐也不用報仇落得滿身是傷。我錯在實力孱弱、殺不了楊均。”
“若我能在飯堂技驚四座一枝獨秀,何需姐姐正名,與金元取爭奪少宗主之位。我錯在碌碌無能、自甘平庸。”
“若我能淩駕規矩之上,何需姐姐重新製定。我錯在罪責在己,卻拖累姐姐下場。”
“執術師,姐姐現在及未來遭受的一切危險,都因我而起。”
青楓落第一個正眼瞧了段絕,薄唇微啟,“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