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毒……”藍鶴說了最後一句話,含而終。
穆如清麵色蒼白,僅僅捂著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冷汗爬滿背部。
悅叛道順著她的目光,心下了然,攬住穆如清肩膀,聲音很輕,“瑤兒不喜歡,小舅舅就不殺了。我們走吧。”
“好,小舅舅。”穆如清點點頭,不再看藥相師,跟著他離開。
兩人走後。
在暗處藏匿多時的身影走出來,在藥相師麵前蹲下,端詳他的傷勢。
是絕傲雪。
藥相師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從他這個角度看,絕傲雪像是一個正分泌口水的饕餮,津津有味地打量著他的大餐,正思考要從哪裡下口。
藥相師是蝶修,內丹爬著無數詭異蟲卵,連悅叛道也不敢輕取他內丹。他不信絕傲雪有這個本事。
思及此,他甚至輕蔑地笑了一下。
第一眼看見段絕就瞧出來了,他內丹是挖彆人的,修為既有繪海棠的影子又有沉巒的路數、還有幾分青楓落的跡象,除此之外還摻了些下三濫的招數。段絕這個人啊,到處偷拿彆人的東西。
又貪婪又邪汙。
絕傲雪哪兒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種不屑的眼神他見多了。他十分不爽,而且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隻會抱頭求饒的小六了。
“你的眼神我不喜歡,感覺被冒犯到了。”絕傲雪手拍了拍絕傲雪的臉,二指屈起、探進眼窩,挖下藥相師一顆眼睛,熱乎乎的。
藥相師喉骨被捏碎,發不出聲,渾身又不能動。隻有額頭暴起的青筋反映出他的痛苦。
“瞪我做什麼,殺你是欺霜的意思,我是紅梅傲雪弟子,在其位謀其政,我也是沒辦法。”絕傲雪扶起藥相師的脖子,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知道我為什麼留你一隻眼嗎?想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內丹被我這個小偷拿走。”
絕傲雪褪下兜帽,露出另外半張臉上的扁平方界。扁平方界類似二維碼的紋路從臉上走下來、纏上內丹,一點點吞噬殆儘。
“蝶作秀、蝶圍、蝶柱,以後都為我所用!”絕傲雪仰著脖子,享受藥相師豐沛靈力湧進身體裡時的舒爽感覺,“你讓我飽餐一頓,我得禮尚往來還你一份謝禮。說說看,要我做什麼。”
藥相師拽著絕傲雪的衣領,手指在他掌心顫顫巍巍寫下一個名字。但大限將至,他隻寫了兩筆。
雖然隻有兩筆,絕傲雪也猜到他寫了什麼。
一撇一捺,“金”字的開頭。
絕傲雪沉默了一會兒,“可惜了一個機會,金元瑤本就是我要護著的人。你寫颯清會比較好。”
祭祀台。
新的防禦陣法一點一點布滿整個紅梅傲雪,完全替代無花無定。
紅梅傲雪所有人從家裡走出來,仰著腦袋看頭頂那片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金色波光流轉的陣法令所有人感到十分舒適。
這就是新的輔事所帶來的轉變嗎,好厲害啊,整個人都平和起來了。這陣法能安定人的心神。
連澄愣怔不已,目之所及皆是和煦舒適,與無花無定那充滿殺意怨氣的陣法完全不同。
祭祀台中心的金元瑤渾身冒著暖色光暈,吸引人不斷靠近。連澄甚至下意識上前了一步。
“紅梅傲雪新的防禦陣法‘和光同塵’以我為媒介運轉,直至我身死道消,它與我一同消散。連澄,我償還了。現在輪到你,快交還覓丹華的頭顱。”
金元瑤剛放下手,還沒來得及高興,隻覺得右手處發燙發燒,一滴精血從身上剝離、飛灰湮滅。
“啊!!”金元瑤心口鑽心地疼,身子躬成蝦米臥在地上。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藥相師,藥相師死了!
“金元瑤,你怎麼了!”君憐我離得近,上前一步攬住金元瑤。人還沒抱熱呼,就讓彆曉儒給挖了過去。
抬起的臂彎空落落地放在那裡,君憐我莫名覺得惱火。
可為什麼惱火?
找了一圈原因,沒找到合適的。於是他把這歸結為不喜彆人忤逆自己。
對,怒火來自於彆曉儒。
彆曉儒沒心思搭理君憐我發散思維想了多少,神情緊張,生怕金元瑤出事兒。是新的陣法反噬、當媒介損了身體、還是困乏了累了......
一瞬間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唯獨沒有藥相師死了。
他壓根就沒想過藥相師會死,藥相師那麼厲害,誰能殺得了他。
連澄五指輕輕貼上金元瑤後背,暖陽色靈力源源不斷流入金元瑤身體,安撫她受創的精神。
“金元瑤,你怎麼樣?”
金元瑤稍微一緩過來,就推開身邊人,拔腿跑向南部。
連澄見她這樣子就明白了什麼,心道不妙,忙跟了上去。
彆曉儒心覺有異,想趕上去,卻被人按住胳膊。彆曉儒甩掉君憐我,不耐煩道,“你做什麼,放開!”
“師父跟過去了,他強於你我,他在,金元瑤就不會出事兒。”君憐我攤開手掌,上麵印法環繞來了訊息,“現在重要的是北部!”
北部有姬玄守著,一旦出事,姬玄命在旦夕。
“什麼!”彆曉儒震驚不已,猛地轉身。莫非!
“嗯,正如你所想的那般,姬玄沒守住。他現在生死不明。”君憐我點點頭,揮袖收了訊息,“澄江一道是北部進軍必過之地,第十九號和酆都將軍林銳煬很快會到那裡。臨川皇月身上種了福禍相依,隻要開戰,我敢擔保死的第一個人絕對是臨川皇月。”
“彆曉儒,你是未來的戰部首座,更是臨川皇月的朋友。走吧,跟我去澄江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