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不可思議。
當隻剩十個光屏還亮著時,風刀雨箭停止攻擊。
風刀雨箭是入門賽,旨在大麵積除掉沒有可看性的戲人。剩下的那十人之間的勾心鬥角、麵上合作、背後捅刀才是座位上修士們喜聞樂見的。
然而這次,從風刀雨箭開始,光屏上的劇情走勢令他們眼珠子差點兒脫框。
一個穿鵝黃色衣衫的嬌俏小姑娘身子擺成不倒翁,不止不怕,臉上還帶著疑惑,絞儘腦汁在想事兒。這風刀雨箭莫非是擺設?!
一個頭戴兜帽的少年人身子像個布袋,風刀雨箭從背後進、前胸出,對他毫無影響。他甚至找了塊大石板吹了兩下土,翻身躺上去,兜帽拉到鼻子處遮光。
一個頭戴銀絲繞月粱冠的男子手按緊腰間佩劍,眉頭皺得死緊,嘴裡念叨著什麼。風刀雨箭離他半尺遠時跟瘋了一樣上跳下躥,就是不得近身。
座位上觀眾舒了心,可算看到一個會怕會緊張的正常人。甚至興衝衝去讀唇語,聽有修養的人繃不住罵罵咧咧也是一種樂趣。
這一聽,愣住了。
他在背誦‘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眉毛皺得死緊並不是因為身處險境,而是覺得好羞恥,竟然向靈石折腰在這裡被人當猴兒看。習慣性背詩打發時間。
最後一個是個暗紫色衣衫男子,身邊亦步亦趨跟了個小姑娘。剩下的五個人在他前後左右和上方擋風刀雨箭,他們瞳孔驟縮、麵帶驚恐不甘,但是根本逃不出暗紫衣男子身邊半步。
宛如一朵巨型蘑菇在風刀雨箭中到處走。
饒是心有準備,穆如清也嚇得瑟瑟發抖,白著臉道,“憑你的能為,應該有更簡單的解決方式。彆這樣嘛。”
“找瑤兒。這多顯眼,她一下子就能看見。”悅叛道踹了一腳前麵的人,“往邊上挪挪,擋我視線了。”
這場似乎可以提前停了,前五是他們五人,基本沒有異議。
座位上的修士們想。
但是那位暗紫色衣衫的男子似乎有點兒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哪兒呢?
不止他們這麼想,東方主位也這麼想。
儘歡場地處東方主位和西方主位統轄區域的交界處,但是更偏西方主位的地盤一點兒。再加上西方主位強勢,於是東方主位隻掌有四分之一權利。
但這點兒權利也夠東方主位在儘歡場橫著走。
“第五部分今日到此為止。日後難度得看著提一提,否則人家會以為儘歡場多心善,天天往出撒靈石。”東方主位聲音甜軟如蜜糖,但沒人敢露出沉醉的表情。
他們清楚得很,這糖啊,拌了毒藥。
最高處樓台之上,一位華服少女臨月而立。上半張臉扣著羊頭麵具,隻露出一隻粉嫩誘人的唇。
她胳膊肘撐在欄杆上,衣袖下滑,玉石一般的小臂細膩溫潤。
儘歡場沒人敢直視東方主位麵容,紛紛垂下眸子恭敬道,“恭迎東方主位。”
金元瑤愣了一下,十分驚喜。
這就結束啦?!
她歡天喜地逆著人潮去光屏上看名字。
風車的事兒在七十年前,找那時候的人名單。眼睛都要花掉時,終於在光屏角落裡找了名字,‘風車’。
風車果然靠著一雙與眾不同的耳朵在儘歡場拿到了靈石。
“你鬼鬼祟祟乾什麼呢?”一個甜如蜜糖的聲音在金元瑤耳邊響起,“風車?你找他做什麼?尋仇?”
說到‘風車’二字,她的聲音低沉不少,蜜糖包裹的刀刃漸廓其形。
金元瑤嚇了一跳,“沒。聽說他曾以普通人之身得到五萬靈石,我敬佩他,想確認是不是真的。”
說的是真話。
這東方主位看起來和風車很要好,希望她能看在風車的麵子上放自己一馬。自己可沒說風車壞話啊。
真要打起來她也有點兒怕,對方畢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東方主位狐疑得很,“你敬佩風車?那就是說你仰慕他。不可以,我愛他,不準你纏著他。”
本來隻是輕微的不滿,但是越說越生氣。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就是怒吼出聲,還混了幾聲刺耳的羊叫!
尖銳利爪在空中交疊成網,劈頭蓋臉割向金元瑤。
金元瑤耳朵靈,旋身躲過。羊抓劃斷了她半縷頭發。
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脫身方法。餘光掃到儘歡場的弟子注意到這裡,逐漸往這邊移動,若是他們過來,她插翅也難飛。
對了,絕傲雪曾說搬出金元鋒,東西南北四方主位都得給些薄麵。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試一把。
硬著頭皮卻又豪氣乾雲開口,“住手!東方主位,我是來找你的。替金元鋒找你。”
羊爪刺向金元瑤心窩,本來要一擊斃命,一聽‘金元鋒’三個字,即便損傷自身也強迫自己撤回羊爪。
羊爪打偏,把不遠處場地上留下深可見骨、數米長的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