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夾生的,醬是燒糊的。
房間裡寂靜不已,隻有偶爾筷子碰碗的細碎聲響。
“雲朵,明天做什麼?”風車刮乾淨鍋裡的醬。其實已經看不出一點兒醬的樣子,黑乎乎的,像泡爛的樹葉和碳混在一起的嘔吐物。
“報仇。”
“誰殺的?”
“星公子。”咬牙切齒道。
“即使得罪北方主位星湧和膽小怕事兒的南方主位?”
“嗯。”
“你會死。”雲朵沒了表情,風車分辨起唇形是有些吃力的。
“你覺得我會在乎麼。”星公子打算用師娘慕桃的事兒做筏子對付風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不日將會返回。他殺了星公子,某種意義上也算還了風車救命之恩。
“那以後我見不到你了。陪我喝一杯吧,不要茶水,要酒。到現在我還是很渴。”
“行。”雲朵點點頭。
辣椒雞絲醬配酒,說難吃那是糟蹋了“難吃”兩個字,簡直令人作嘔。
但是意外地很搭,特彆下酒。
雲朵大醉,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日上三竿了。
渾身發軟,腳踩在地上都是虛浮的。雙腿像麵條一樣朝地上直出溜。
他醉過,但是酒不足以讓他淪落到這種地步。
酒裡下了藥?!
風車?!
為什麼?
雲朵踉蹌著腳步、一步三跌扶著門框出去,遇見了出門賣貨的阿南。
阿南見著他,卸下貨擔跑過來攙扶著他,小心翼翼安慰,“誰也不想看見酒叔和明月這種結果,你千萬要節哀啊雲朵。”
雲朵推開阿南。
阿南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在意,又趕上來攙扶著。
又歎了口氣兒,“宗裡最近流年不利,先是酒叔和明月慘死在星公子手中,再是風車通奸、盜取功法、殺星公子、弑師、誅了同門十七名弟子。要我說,禍根就是風車,他一來到宗裡就帶來這麼多禍事。”
“你說什麼?!”雲朵猛地抓住阿南胳膊,不自覺地使了大勁兒,阿南疼地直抽氣兒,感覺胳膊都要廢了。
“斷了斷了!你先放開我。”阿南說,“就兩天前,風車闖進星公子府邸,星公子和阻攔的南方主位座下弟子十七人全數被凍成冰晶,一碰就碎。聽說那功法正是不久前丟失的鎮宗之寶。”
“風車和南方主位的小妾慕桃有私情,被發現了,才弑師。”
“風車風頭正盛、氣焰一時無兩,代宗主特地來此清理門戶。風車死在代宗主手裡,屍體掛在罪惡坑暴曬三天三夜。我還特地就瞅了一眼那欺師滅祖的叛徒長什麼樣子,怪好看的,這大概就是人麵獸心吧。”
“誒?!雲朵,你去哪裡?”
阿南在身後焦急叫喊,雲朵跌跌撞撞跑向罪惡坑。
風車,我的仇我自己報,你上趕著做什麼。賤不賤呀,誰準你插手!
嗚嗚,爹和姐姐都走了,你彆再離開。
風車屍體高高地掛在樹上隨風蕩著。
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雲朵來的時候,一卷被血浸透的紙張從風車身上掉下來。
是從星公子手裡拿回來的心書卷軸。
“啊啊!”雲朵崩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