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並不大的製藥公司,是被連廊連起的兩棟三層樓,它坐落在街道儘頭,即使是下班後的夜晚,窗戶裡也透出光來,成為這一片最亮的一個地方。
穿著黑色大衣的太宰治從街道儘頭慢悠悠地走來,夜風掀起衣擺,影子在地上投出長影。
出門的時候,太宰治將「書」感知到的地點告訴羽川和,自己則是去了被劃定為黑衣組織據點的製藥公司——位於市區邊緣,行人稀少,偶有的車輛也是飛馳而過。
羽川和的信任他心知肚明。
對方在橫濱待了兩年,織田作是第一個對她表露善意、並收容她的人,所以她相信織田作認可的人。
而太宰治也樂於表示自己的善意。
畢竟羽川和幫了他很大的忙。
係統向她發布任務,給她道具,使她在作為普通人的基礎上,實現目標。從根源分析,隻有一個詞:改變。
外來者對注定的命運一無所知,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覺的情況下,坦蕩地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十五歲的太宰治拿到了書,由此得知無數條重複或相似的世界線,他本該為此布下蛛網,為了摯友的存活又或者是反抗命運而將所有人推上舞台,並計劃好自己的死亡。
但他猶豫了,震驚了。
蝴蝶效應強過頭了!
例如他十四歲時就和織田作以及安吾遇見,在酒吧裡總是被端上牛奶或者清水;
中也提前和蘭堂相遇,因為時機不對所以意外得相處得很好;
森醫生提前暗殺先代,為了儘快穩定橫濱與異能特務科合作,搞起了橫濱整頓活動;
於是新雙黑在孤兒院相遇了,織田作遇見了他們。
這是十五歲時已經發生的事。
十六歲時,事情朝著更過分的方向轉變。太宰治插了一手,忽然就意識到自己甚至不必等到十八歲就能讓織田作活下去,甚至於其他人也不會再有原本的命運。
羽川和很多事壓根就沒摻和,完成的任務卻使結局改變了。她隻是很認真地為了“回去”這個目標努力。
於是他也改變了想法。
其他世界線的織田作曾希望他去往好人的一方,但他已經看過許多條世界線,“太宰治”的本質不會改變,那麼為什麼非得繼續呢?
於是二十歲的太宰治成為了港口Mafia的首領。
而現在異世界一日遊,他願意尊重羽川和的主導權,也不意味著他沒有其他的念頭。
作為感謝,替對方減輕工作不是很正常嗎?
「書」並不是普通的異能力道具,羽川和沒有異能力,係統提供的幫助也不能確定是否有代價,作為持有者和無效化異能者,太宰治當然是最有資格回收書頁的那個!
羽川和去的地方書頁能量最多,但很遺憾,太宰治對「書」了解更多,知道書頁隻可能是一開始降落在那裡。
他悠哉地打量四周,街道兩側的車位裡停的車不多,是模樣相同的商務車,想來製藥公司的表象下真正的業務還挺繁忙。
離製藥公司隻有一段距離時,太宰治忽然看見了一輛白天看見過的車。
黑色保時捷356A,此刻裡麵空無一人。
他在白天並沒有仔細觀察它,更沒有關注裡麵坐著的人,隻是推斷出它大概屬於不法分子的載具。
他湊過去觀察了一下,發現一件事:才停在這裡不久。
也就是說,它的主人還在附近;最大的可能是——
太宰治望向燈火通明的製藥公司。
口袋裡的手機嘀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羽川和拍了張死人的圖片,說這是被書頁控製的屍體,她和殺人者馬上就要踏上去老巢的路了。
……還真碰見線索了?
太宰治有點意外,決定先進去調查一番再聯係對方,事情沒那麼簡單。
……
製藥公司內部非常安靜,一樓大廳的綠植和桌椅淩亂倒地,牆上有彈痕,地上倒著三四個穿著拘束衣的男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太宰治生出一種古怪的、自己在玩沉浸式解謎遊戲的感覺。
他們並非死於正中眉心的槍擊——槍手很厲害——而是早已死亡、浮現出屍斑的屍體。
看來還是靈異風格的解謎遊戲。
他無趣地轉移注意力,並沒有拖延時間,記下建築物結構圖後去一樓的監控室看了一下,意料之中地發現它早就不再工作。
隨後他循著他人的痕跡徑直追上去,路上並沒有遇見活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在二樓,太宰治在靠近走廊的一間工作室裡,發現了一個失去意識的黑西裝壯漢。
工作室裡狼藉無比,桌椅倒下、紙質資料四散,而壯漢沒有中彈、臉龐青腫、衣服上的鞋印清晰無比,就算暈倒臉上的墨鏡也沒掉下來——拖後腿的小弟,太宰治作出評價。
丟下他的人顯然不會關心他第二天會不會身上酸疼。
太宰治體貼地把門又關上了,這裡顯然發生過“鬥毆”,持槍的凶徒將小弟丟下,現在又和襲擊者去了哪裡呢?
*
製藥公司第二棟樓的一樓儘頭,有一間門戶大開的大型實驗室,裡麵配備了實驗器材的同時,也有醫療器械——這裡負責回收叛徒的屍體,但藥物製造的工作也沒有丟棄,屍體雖然缺乏活性,但也是很好的實驗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