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月色清透。
廊下的的場靜司握著手機,試探地打回去一行字。
【為什麼?她足夠厲害, 也知道烏鴉的存在。】
又一個攪局者。
小紙人式神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那名攪局者掐斷了聯係,又將其交給名取周一,在後來的時間裡, 並未記錄下攪局者的模樣和姓名。。
名取周一也許和她進行了交流,即使追問的場靜司事件起因,也沒有透露對方的身份。
他實際上有一個想法:上次有能中斷除妖人與式神聯係的人, 這次也有;上次是那三個人, 這次也有那三個人, 追著烏鴉的來的攪局者——總不可能一下子冒出來兩個吧?
不等那邊回複,的場靜司繼續打字。
【還是說, 其實是同一個攪局者,你在擔心她?】
那個時候,七瀨女士將她所見的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無論是交握的雙手, 還是言辭溫和的告彆, 無一不表明琴酒與那位女性攪局者有著不一樣的關係,而他似乎並沒有料到對方會參與到事件中,正如這次一樣。
如果說好奇琴酒的感情算八卦,那麼的場靜司此刻就是在八卦。
對人類與妖怪漠然以待的冷血之人,也會因為在意而拒絕送上門的幫助者嗎?
難以想象他會有這種感情。
【親自去東京, 看來名取周一與你的關係並不簡單。】對方的回複如以往交流一樣迅速, 平淡得看不出情緒起伏。
的場靜司:“……”
【隻是少年時代走得近而已, 因為是同類。】打下這樣一行字的時候,他明白了對方的言下之意——“你沒資格向我提問。”
頓時心情微妙。
一半是因為自己發出的問題成了回旋鏢,另一半是因為確定了對方對攪局者的關注。
……不可思議。
對剝奪生命毫無壓力, 讓人懷疑其是否存在正常感情的銀發青年,原來在無人知曉的時間裡,也有過與某人的友好相處、甚至時至今日也不願利用對方嗎?
【但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全吧?】他無奈地繼續打字,【名取可是一直在追問我。】
他都要動搖了,因為對方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似乎更令人擔心。不過攪局者貌似本身就知道更多……
【他已經被放棄。】琴酒回複,【你可以選擇性告知,避免他再次進入烏鴉的視線。】
這是冷冰冰的建議,而的場靜司感慨對方竟然能理解這種感情。
坦誠地講,原本一直在警惕的合作夥伴在今夜染上人性化的色彩,原因卻是那位攪局者,不由得讓人冒出些奇思妙想——畢竟名取信任她,想來並非邪惡之人,與琴酒似乎不太一樣,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我會酌情考慮的。】奇妙的猜想讓他心情有些愉悅,抱著揶揄的心思道,【那我就這麼告訴名取了?】
他告訴名取周一,名取告訴攪局者,後者知道的場一族與琴酒的合作,當然也會在被拒絕合作後,猜到這是琴酒的決定。
稍微有點繞。的場靜司想,不過可以理解,琴酒所屬的組織太危險,若他真的在意那位攪局者,大概從一開始就沒有保持聯係的想法。
【可以。】扔下這麼一句話,那邊就下線了,並又一次刪除。
真是冷淡……的場家主搖頭,可惜於那個男人太冷靜、太理智,跳過了任何正麵回答的機會,顯得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
……
東京郊外樹林深深,天邊的月亮透過縫隙灑下光來,照著小徑中慢步的銀發青年。
小徑的儘頭是一處占地麵積極大的私立研究院,牆體的數個攝像頭朝著四麵八方,紅點在夜晚中令人悚然。
在走入攝像頭的監控範圍之前,琴酒將手機放進口袋。
研究院的大門無人看守,這裡通常進出的隻有運送實驗體的車輛,攝像頭使整個院落一覽無餘。
他平靜地跨過門。
慘白、死寂,這是研究所內部環境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即使是黑夜,此刻也亮如白晝,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形色匆匆,在曲折的走廊上穿行而過。
這裡宛如一座不知疲倦晝夜不停運轉的大型機械。
而當身著漆黑風衣的銀發男人大步走過時,忙碌的研究員們或多或少都將視線投向他,以一種好奇而帶著探究、以及些許畏懼的心情目送他神情漠然地走向研究所的最深處。
掃描過虹膜和指紋後,電子門在琴酒麵前滑開,帶著涼意的風溢出來,與外部的消毒水氣味相比,空氣中含有一股難以忽視的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