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夏目。”後邊的羽川和笑著為男孩解釋,“因為這裡隻有我和阿陣,所以沒有在玄關換鞋的習慣。”
“……是這樣啊。”頭一次在非寄住情況下來到彆人家中的夏目貴誌雖然羞澀,卻也難掩好奇地觀察著,和佐佐木家差不多的結構,但布置卻更像城市裡的人家,聽到她這麼說,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請問是兩個人一起住嗎?”
“阿陣常來這裡,偶爾也會住下。”羽川和背著他走進客廳,“我們是超好的朋友!”
遠房親戚在藤裡町有另外的房子,前三年羽川和住在他們家,十歲時親戚一家生意出了事,不知道和她的父親說了什麼,她莫名其妙地以未成年人身份獲得這座宅子,過戶手續都由那邊牽頭辦好,而親戚一家連夜離開。
也因此,羽川和自在得很,按著上一世根深蒂固的習慣布置好房子,還特意給小夥伴黑澤陣收拾出房間,一有時間就往裡添點東西,後者被她拽著,一開始想拒絕,但她一故作可憐就默認了。
被放到沙發上的夏目貴誌默默想:看出來了,不光有鑰匙,自在得就像在自己家。
他僵硬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以免手上的血跡蹭到沙發上,茶幾上是從醫藥箱拿出來的碘伏、棉簽、藥膏和創可貼。
“阿陣你負責手掌,我來看看膝蓋。”羽川和分配工作,“夏目,疼的話直接說哦。”
“哦、好的!”夏目貴誌猛點頭,顫巍巍地把手遞給黑澤陣,“麻煩你們了!”
棉簽沾著碘伏擦上去,他條件反射地顫了一下,克製住自己不收回手,黑澤陣麵無表情,為了不讓這小孩當場痛哭,決定速戰速決。
而挽起褲腿後,膝蓋並沒摔破皮,隻是青青紫紫好大一塊,略顯滲人。羽川和擰開活絡油,小心地塗上去,慢慢地揉開了。
“謝謝你們……”等包紮結束後,夏目貴誌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感謝,隻能笨拙地一遍又一遍說道。
“彆這麼緊張,我們又不會吃了你。”羽川和笑著揉揉他的頭發,“傷口不要沾水,發炎可不好,以後玩耍時,也要注意安全啊。”她體貼地不問為什麼一個人在兒童公園,“反正佐佐木夫婦還沒回,乾脆在這裡待一會吧,之後我們送你回去。”
她說得太直接,不像給人拒絕的機會,夏目貴誌沒弄懂話題為什麼到了這裡,呆呆地睜大眼睛看她,又去看黑澤陣:“不會打擾到你們嗎?”
黑澤陣勉強朝他點頭,開口道:“她說了,那就可以。”
“彆看阿陣這樣,其實是很熱心的!”羽川和替小夥伴找補,“陽光、開朗、活力十足!”
聽到這介紹的男孩大受震撼。
小夥伴懶得糾正。
雖然是夏天,也穿上薄衣,但溫度並沒有高到使人不適的地步,他們搬了一個矮桌到朝著後院的屋簷下,書包也拿了過來,客廳角落的電風扇搬出來,插上電,呼呼地送出涼風。
羽川和轉回去拿飲料和零食,留黑澤陣和夏目貴誌兩個人待在走廊上。
將書包裡的作業本拿出來,夏目貴誌忽然聽到院子裡撲棱棱的振翅聲,他僵了一下,儘量自然地在作業本的遮擋下,偷偷往院中瞄去。
院子靠牆的地方是花圃和一棵茂密的大樹,而他看見先前那隻大黑鳥蹲在牆頭上,幽幽地看著這邊,嘴裡叼著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是跟過來的嗎?
不止一次被妖怪追趕的他焦慮起來,一邊是不想讓好心的哥哥和姐姐失望,一邊是擔心妖怪要是做了什麼,自己的反應也許會讓他們討厭……他捏著作業本,準備放回書包,告訴他們自己還是想要回去。
“你在看什麼?”黑澤陣忽然看著夏目貴誌問道,冷淡的神情中帶著困惑,似乎不明白他拿著作業本看院子是怎麼回事,也許是逆著光的緣故,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有些陰沉,也更顯冷酷。
“撲棱棱——”
大黑鳥在他出聲的那一刻,扇著翅膀飛走了。
客廳裡黑發少女帶著東西回來了,映著藍天的赤眸亮晶晶的,道:“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夏目貴誌放下作業本,心中鬆氣的同時乖巧回答,“院子裡的花很好看,羽川姐姐。”
和父親一起居住的屋宅後院,似乎也有紅色的花。他忽然從模糊的記憶裡想起這件事。
“是嗎?我本來想種點菜的,但發現條件不行。”羽川和高興地說,在矮桌邊坐下,“所以隨便種了點花,沒怎麼照料長得卻還不錯。”她看了一圈,沒在小夥伴臉上發現不對勁,便拋開了那點狐疑。
“野生植物的生命力一般比較頑強。”黑澤陣說,擰開汽水給三個杯子倒上,“真照料說不定死光了。”
“好歹信任一下我的能力啊。”羽川和裝模作樣地抹眼淚,“我可是計劃好了,以後真的要種菜!我骨子裡就刻著種菜天賦!”
黑澤陣麵不改色地遞去汽水,看著她一秒接過,翹起嘴角冷笑:“你骨子裡有的很多啊。”
“因為我是天選之人,注定會擁有波瀾起伏的人生,骨子裡刻點多的怎麼了!”她振振有詞,一點都不為在小孩子麵前害臊。
同樣接汽水的夏目貴誌把臉藏在杯子後邊,看著他們,忍不住也靦腆地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