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識青心臟倏地漏了半拍。
不遠處正在和一個知名導演談笑風生的,正是爆了一排熱搜的新晉影帝——容敘。
容敘寬肩窄腰,戴著半框眼鏡,九頭身比例堪比超模,他懶洋洋站在那側耳聽著導演說什麼,笑著喝了口酒。
他好像天生就是為了聚光燈而生,一舉一動全是常年積攢下來的得體養眼。
“嘖,不愧是從小就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男人。”周赴羨慕極了,“今天黑熱搜爆了這麼多,他好像都沒受
什麼影響,照樣吃喝玩樂。”
路識青看著水晶燈下熠熠生輝的男人,大半天才倉促地“嗯”了聲。
“嗯什麼嗯?”周赴說,“我點你呢,你要是能學得來容敘十分之一……不,一百分之一的社交能力,我也不用時時刻刻都跟著你。”
路識青還在偷偷看容敘。
周赴:“識青?識青!……你眼睛都長人家身上了!”
“啊?”路識青猛地回神,“好的,我知道了。”
周赴:“……”
有你這樣敷衍的嗎?
路識青又認真敷衍了幾句,視線再度裝作無意地看過去。
容敘已經走了。
路識青也不失落,撐著腦袋看著還在說個不停的周赴,覺得他真是愛操心。
他隻是個剛入圈的新人,就算有一撮顏粉,但在諸多明星粉絲圈中查無此人的小透明。
就算鬨出的事兒再大,也不至於爆上熱搜的程度。
路識青苟在角落視線目不轉睛在人群瞅了半晌,也沒再看到那個身影,隻好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晚宴大廳寬敞奢靡,路識青都覺得自己手中的檸檬水都被熏成酒味了,索性起身去外麵的陽台透透氣。
入了秋的夜晚涼風習習,帶著點即將下雨的泥土氣息,走了兩步又嗅到濃濃的煙味。
陽台寬敞,不遠處一棵綠植隔擋外,有人在抽煙閒聊。
路識青蹙眉,本想轉身一走了之,但耳尖地聽到一個名字。
容敘。
“……真是對他甘拜下風,熱搜都亂成一鍋粥了,容敘的工作室也不撤熱搜也不降熱搜,反而任由他在晚宴上吃喝玩樂。”
“這兒人多眼雜,少說點。就算退一萬步講,容敘的‘影帝’再水,你這些話發到網上,那些粉絲也照樣能噴死你。”
“實話還不讓人說了?”
路識青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不想主動惹事,轉身剛想走。
那人繼續說:“今天頒獎台上,不少和容敘關係好的人臉都綠了,可人家照樣笑眯眯地上台領獎,沒露出半點不高興,哈哈哈要不說是人家拿獎呢,臉皮夠厚唄,水帝也是帝啊。”
旁邊的人不滿地提醒:“許知明,你這張嘴在娛樂圈樹了多少敵自己心裡沒點數嗎,要是再不管管,遲早有一天會踢到鐵板。”
那人還是嗤之以鼻。
突然,“滴”地一聲。
兩個人回頭看來,臉色同時變了。
路識青拿著錄像的手機,陽台光線黯淡,顯得淺色的眼瞳更加漆黑。
“繼續說。”他冷淡地開口,“我錄著呢。”
一直詆毀容敘的男人一驚過後,又恢複鎮定,冷笑著道:“你有膽子就發出去,我直接讓你……”
狠話還沒放完,旁邊的經紀人一把拽住他的小臂,低聲提醒。
“閉嘴,他是星陳傳媒的小謝總捧的人,你不想在圈子裡混了?!”
男人臉色鐵青半晌,最終還是沒膽子得罪小謝總,將煙頭一丟,沉著臉轉身就走。
路識青冷冷道:“以後不會說話就把嘴閉緊,否則我會幫你閉嘴。”
男人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不是,你有病吧?”
不就口嗨了幾句,又沒罵他全家!
路識青漠然看他。
經紀人看得明白,知道他家明星要是再說幾句,這位被小謝總護著的青年可能真的會“幫”他閉嘴,趕緊賠著笑將男人一把薅著,邊道歉邊走了。
等人走後,故作鎮定的路識青心口那股憑空而來的勇氣瞬間散得一乾二淨。
嚇、嚇死了。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蹦出來,路識青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和人說過話——更何況這回還是吵架,他繃緊嘴唇省得嚇得口吐幽魂,強撐著走回大廳。
大廳中冷氣開得很足,冰涼的空氣呼入肺腑,躁動的心臟才開始慢慢平複。
剛走進大廳沒幾步,路識青無意中抬頭,突然愣住。
陽台邊有個拐角,容敘坐在椅子上,交疊著雙腿吃碟子裡的芝士蛋糕——那蛋糕已經吃了大半,一看就知道來了挺久。
也聽了挺久。
路識青迷茫看著。
容敘手撐著腦袋,懶洋洋衝他一笑。
“路老師,晚上好啊。”
路老師腦袋一片空白,有種荒唐的不真實感。
剛才吵的那場架已經把路識青一年的社交量都提前透支得一乾二淨,他耳朵一陣嗡鳴,心跳如鼓,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耳朵隻聽到了容敘的第一句,之後便像是放慢無數倍的雜音。
等到路識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麵無表情跑出了幾十米,把容敘遠遠拋到身後。
路識青:“???”
容敘:“…………”
他的經紀人剛好過來看到全程,取笑道:“他怎麼像是老鼠見了貓,怎麼,你得罪過人家?”
容敘想起剛才路識青像是受驚兔子一樣一蹦三尺遠的驚恐模樣,突然笑了。
“……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