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敘思緒雜亂,怔怔好一會,問:“你怎麼還在我家?”
竇濯揚眉:“不是你讓我住一晚嗎?”
“哦。”容敘點點頭,“現在沒事了,你能回家了。”
竇濯洗完澡睡衣都換上了,就當容敘在說豬話,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吃薯片:“怎麼樣,安慰好了嗎?”
“嗯。”
“那你怎麼一副被趕出來的樣子?”竇濯問,“你現在思緒亂不亂,還需不需要我給你理一理?”
不理他就刷牙睡覺去了。
容敘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盯著虛空沉思半天,輕輕“嘶”了聲,呢喃地說:“沒道理啊。”
竇濯:“什麼沒道理?”
容敘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可能啊。”
“什麼不可能?”
容敘拿著竇濯手裡的薯片吃了一口,換了個姿勢:“這不能夠啊。”
“什麼不能夠?”
容敘又要去拿薯片。
竇濯終於忍無可忍,一爪子拍在容敘手背上,啪得一聲脆響。
手背
傳來一陣刺痛,容敘終於回過神來。
竇濯沒好氣道:“到底怎麼了,說人話。”
容敘還是有點懵,他摸著手背和竇濯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麼又飛快移開視線,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
“沒什麼事,你是不是該走了?”
竇濯把腿盤到沙發上,皮笑肉不笑道:“本來我還挺想走的,但你一反常態半分鐘催兩次,我反倒不想走了。”
容敘:“……”
容敘故作淡然:“哦,行,你愛住就住,要我給你拿件睡衣嗎?”
早就換好睡衣的竇濯沉默了。
認識這麼多年,這是竇濯第一次見到容敘這麼魂不守舍的樣子。
竇濯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上,輕輕蹙眉:“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是識青那邊出什麼事了?”
容敘隨口敷衍:“沒什麼事,不早了,快睡覺吧。”
竇濯看了看手表:“才九點半。”
容敘沒吭聲,拿著衣服去浴室洗澡。
竇濯更加好奇了。
這狀態……
難道失戀了?
竇濯頓時急得開始心癢癢,好想第一時間嘲笑容敘。
他站在浴室外麵等了大半天,容敘才穿著睡衣從浴室出來,他好像在出神想東西,差點撞到門口的竇濯身上,困惑道:“你站在這兒L乾什麼呢?”
竇濯神色古怪,幽幽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造型嗎?”
容敘不明所以,順著竇濯指的方向看去,一側的化妝鏡上倒映出他茫然的臉……以及滿頭沒洗的泡沫。
容敘:“……”
容敘皺著眉進去又洗了個回籠澡。
竇濯好奇死了,等他出來後一直跟著他。
“說說吧,怎麼了到底?你留我住不就是為了把我當工具人給你理清思緒嗎?你現在肯定亂得要命吧,我特彆會給人分析感情了,之前哪一次我沒準過對不對?”
容敘正煩著呢,吹完頭發就在那擺弄手機,不理他。
竇濯好好一個“清貴公子”硬生生被急成話癆,本就不多的好話都要說儘了容敘也沒吭一聲,甚至還在買菜app上點東西。
“你在買什麼?”竇濯問。
這下容敘回答了:“識青明早要喝雞湯。”
竇濯立刻順杆爬,順勢追問道:“所以你和識青到底怎麼了?”
容敘幽幽瞥他,去廚房準備煲湯的配料。
竇濯旁敲側擊一晚上都沒問出來,隻好喝了碗雞湯運動一會,含恨去次臥睡了。
他也不著急,反正就容敘的性格,把心事憋到明天已經是極限了。
等明天再笑他。
竇濯關燈睡覺了,夢裡全是容敘虔誠真誠地向他認錯,並且高呼“竇大師說得全都對!我真悔恨啊,當時竟然沒有聽你的!請你再為我指點迷津吧!”,差點樂醒了。
夢裡全是容敘的道歉,耳朵裡都要塞滿了。
“竇大師……”
“哎!竇大師!”
竇濯一腳踩空,微微哆嗦了下,掙紮著睜開眼睛。
客廳的燈開著,從門縫裡飄進來一道光勉強把客臥照得昏暗,逐漸恢複清晰的視線中緩緩出現個漆黑的人影。
人影坐在床沿,招魂似的喊他:“竇大師啊……”
竇濯:“……”
竇濯呼吸一停,還以為見了鬼:“臥槽——!”
他騰地坐起來往後退,一邊拿著枕頭往前砸,朝外麵喊。
“容敘!有鬼——!!!”
“鬼”嗷了一聲:“沒有!我不是鬼!你要相信科學!”
竇濯:“???”
竇濯心跳加速,又狠狠打了兩下才放下枕頭,頂著雞窩頭不可置信看著坐在床沿的人。
“容敘?”
容敘被枕頭打得懵了下,揉著腦袋皺眉道:“前麵幾下我都忍了,最後兩下你肯定是在泄私憤。”
竇濯驚魂未定,都要被容敘嚇掉半條命,兩三分鐘才緩過來。
他看了看手表,麵無表情道:“誰讓你大半夜三點半裝鬼嚇我,被打死也活該。”
“我敲了半天門了。”容敘冷冷地說,“你睡得和死豬一樣,我還特意過來摸摸你還有沒有氣。”
竇濯又想揍他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容敘一愣,大概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神情瞬間變得心虛且真誠,他咳了幾聲:“那什麼……不是那什麼嗎,我就想……”
竇濯蹙眉看著他。
加密語言?
容敘醞釀半天最終還是沒臉說出來,又咚咚咚敲了一通退堂鼓,站起身麵無表情地說。
“其實沒什麼事,我就是來看看我尊貴的客人有沒有踢被子……你蓋得嚴嚴實實活像在棺材裡,特彆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完就要走。
竇濯:“……”
大半夜強行被叫醒,卻又不說什麼事,竇濯就算脾氣再好也被激怒了。
“容敘。”
容敘聽他的語氣真的生氣了,隻好又折返回來。
竇濯冷冷道:“說,一五一十地說。”
容敘一狠心,索性不再掩藏。
——因為他也清楚自己的狗脾氣根本藏不住心事,早說早超生。
“哦,其實沒什麼。”容敘勉強維持住自己最後的自尊,像是在談論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一樣,淡淡地說。
“就是我昨天突然發現你之前說得全都是對的識青對我隻是粉絲對偶像的熱愛並不是gaygay之間的喜歡哈哈哈哈而且他好像都不是gay我其實已經想開了不用你幫我理思緒啦晚安拜拜明天早上你就走吧不用和我說。”
一口氣說完,連個頓都沒打,容敘肺活量用到極限,起身就要跑。
但腿剛邁兩步,竇濯已經爆發出震塌屋頂的笑聲,肺活量比容敘還要驚人。
“哈哈哈哈哈哈——!!!”
他從老早就開始等這一天了,沒想到啊,蒼天不負吃瓜人,終於被他給等到了!
容敘:“……”
怎麼不把他的下巴笑脫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