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杜琳已經讓助理把容敘的航班改簽了。
九點二十五的班次肯定趕不上,索性換到下午。
剛改簽完,就聽到主臥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杜琳杯子裡的水都晃蕩了下。
杜琳滿臉疑惑地站起來。
什麼動靜?
剛走到主臥門口,還沒看清裡麵發生了什麼,路識青突然打開門從裡麵衝了出來,差點撞在杜琳身上。
杜琳嚇了一跳:“路老師?”
路老師進去主臥之前襯衫長褲穿得得整整齊齊,長發也用皮筋一絲不亂紮著小揪揪,可進去沒幾分鐘整個人就變得……
亂七八糟的。
真絲襯衫本來紮在長褲中,這會卻像是在洗衣機裡滾了一圈,皺巴巴的,後腰的襯衫甚至被扯出來一角,像是有人的爪子順著縫隙往裡探摸過腰一樣。
路識青長發的皮筋鬆鬆垮垮綁在發尾,隨著他衝出來的動作順著光滑的黑發悄摸摸掉到地上,淩亂又落拓。
杜琳在娛樂圈見過這麼多美色,依然猝不及防被震驚了。
“呃……路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路識青嘴唇緊緊抿著,平時哪怕再大的情緒波動不熟悉他的人也很難瞧出來異樣,但這次連杜琳都發現他的不正常。
瞳孔劇烈顫抖、臉龐的紅暈蔓延到耳根、脖頸,甚至飄去後頸。
怎麼看怎麼是一副手足無措的驚慌樣子?
杜琳眉頭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容敘吃藥後第二天一早容易反應遲鈍渾渾噩噩的,他該不會對路識青……
做了什麼吧?
路識青死死咬著後槽牙,幾乎從牙縫裡飄出來幾個字。
“他……醒了。”
說完,赤著一隻腳噔噔噔衝回次臥,把門摔上。
杜琳猶豫著上前推開主臥的門。
床上似乎真沒容敘的人影。
“哢噠”。
杜琳打開燈,往裡麵掃了一眼,突然沉默了。
床上的被子淩亂不堪,本來還在睡懶覺的男人此時正狼狽地躺在地上,好像被摔懵了,滿臉迷茫地看著天花板,被突然亮起的燈差點照瞎眼。
杜琳:“……”
後背隱隱作痛,終於把昏昏沉沉的容敘疼醒了。
杜琳疑惑問他:“你又做什麼蠢事了?”
容敘一動都不想動,怔然瞪著天花板,被強光刺得眼瞳收縮,根本沒聽到杜琳在說什麼,好半天才呢喃道:“不是在做夢?”
不對啊。
他不是才剛躺床上嗎,怎麼突然天就亮了?
肯定是做夢吧。
……否則路識青那小身板怎麼把他從床上扔下來的?
太好了,是做夢。
杜琳走上前踢了踢他的腳:“發什麼呆呢,快點起來收拾收拾,航班我已經改簽到下午
一點半,落地後剛好能趕上彩排……”
容敘:“?”
容敘撐著手從地上坐起來,感受到後背竟然還在隱隱發疼,杜琳甚至在催他去工作,又呆愣好一會終於有點後知後覺。
好像……不是夢?
容敘呼吸一頓。
那他剛才做了什麼?
容敘很想讓自己和那些吃藥喝酒斷片一樣的人一樣記憶全無,可腦海剛浮現這個問句,剛才那一幕就欻欻地以電影4K藍光立體環繞式回放。
“彆抱著我……”
“先放開我。”
“……容敘?”
路識青滿臉慌亂地躺在他身下……
路識青像是隻驚恐的貓拚命用兩隻爪子抵著他的胸口往外推……
路識青眼瞳悄無聲息擴張,那層水霧凝成淚水浸透羽睫從眼尾滑落……
容敘:“……”
容敘突然騰地站起來,臉色難看罵了句臟話。
杜琳:“?”
起床氣竟然升級了?
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他說臟話。
“怎麼了?”杜琳好奇死了,“剛才路老師怎麼一副被你糟蹋了的樣子衝出去了,你對人家做什麼了?”
容敘臉都白了:“他沒走吧?!”
“回次臥了。”
容敘疾跳的心終於穩了穩。
還好還好,沒直接打飛的逃開。
正慶幸著,容敘耳尖地聽到次臥的門似乎被打開了。
杜琳正想再追著他問問到底怎麼了,突然感覺眼前一個黑影劃過,帶過的小旋風把她的劉海吹得拂起。
定睛一看,是容敘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竄出客廳的動靜,幾乎跑成殘影了。
果不其然,路識青正悄摸摸打開次臥的門,裹著羽絨服就要往外走。
容敘腦子亂得無法思考,但還記得絕對不能讓路識青離開,否則下次就得在火星上才能找到他了。
“識青!你聽我解……”
“砰——!”
路識青重新縮回次臥,飛快關上門。
哢噠一聲,還反鎖了。
容敘:“……”
容敘揉著發疼的眉心走過去,屈指輕輕扣了扣門,努力措辭。
“識青,不要生我的氣……其實是我昨天吃的那個藥吧,它有後遺症。”
路識青現在心跳還沒平複,後背靠著門臉龐發燙,腦袋幾乎要咕嘟嘟冒蒸汽把腦袋上的帽子頂起來了。
他捂著胸口身體緩緩下滑,蹲在地上聽著外麵的說話聲,神情呆呆的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後、後遺症……
按著彆人親的後遺症嗎?
容敘說完就後悔了。
這叫什麼混賬話?
容敘在客臥門口急得團團轉。
杜琳難得見他這副手忙腳亂的樣子,端著水坐在那邊喝邊看,還把小陳喊來一起看。
容敘語無倫次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客臥裡依然沒動靜——要不是剛才容敘親眼看著路識青縮回去的,都要以為他跳窗跑了。
容敘那樣一個能言善辯的人最後說到詞窮,隻好先去洗手間飛快洗了把臉。
他滿臉都是水卻還要忙著回頭看一眼客臥的門,唯恐路識青趁他洗臉時跑了。
杜琳吸溜了一口水,偏頭對小陳說:“看他演戲都沒現在精彩。”
小陳:“……”
小陳不知道發生什麼,總覺得好熱鬨。
雖然稀裡糊塗,但瓜還是得吃。
容敘用冷水洗臉,又在冰箱拿了塊嚼兩下吞了,從內而外的寒冷終於把他腦子裡的混沌勁兒驅散,思緒逐漸開始清晰。
雖然戲裡戲外容敘都和路識青有過肢體接觸,但迷迷瞪瞪睜開眼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滿臉茫然地躺在自己身下,任他定力再強一時也沒忍住。
更何況容敘之前就夢到過路識青幾次,甚至還有一次是齷齪的春夢,這會腦子一恍惚,直接稀裡糊塗順應本心了。
容敘在次臥門口的走廊走來走去,思緒翻飛,如果現在在拍戲肯定會有腦內OS顯示他內心的糾結。
這乾的事兒也太不是人。
可是也算誤打誤撞來了個直球吧,就是把人嚇著了。
容敘走上去敲了敲門:“識青,你聽我解釋解釋唄,咱倆麵對麵談一談。”
路識青不理他。
容敘又開始焦急地走來走去。
這記猛藥下得有點大,竇軍師溫水煮青蛙的“試探大法”肯定行不通,況且他都伸舌頭了,路識青肯定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思。
要不趁機會告白算了。
但也不能隔著門告白吧,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容敘第三次去敲門,索性破罐子破摔。
反正再不是人的事兒都乾了,也不差這一件了。
容敘直接威逼:“我有客臥的鑰匙,你不回話我就隻好衝進去了。”
路識青:“……”
扶手輕輕動了動,路識青似乎要打開門了。
容敘一喜,趕緊湊上前去。
“砰——!”
路識青在外麵重重踹了下門,把剛挨過去的容敘震了一哆嗦。
容敘:“……”
壞了。
路識青這麼好的脾氣竟然都踹門了,看來威逼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