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朝暮危在旦夕。
千鈞一發之際,收到消息的師兄終於姍姍來遲,一道和功德金光所出同源的符咒破空而來,轟然一聲炸開。
餓死鬼地麵的利爪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終於掙紮著鬆開章朝暮的四肢和脖頸,縮回地麵。
章朝暮終於重獲呼吸,踉蹌著摔回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生理眼淚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流。
即將到手的美味被打斷,餓死鬼“嘁”了聲,視線冷淡地回望。
兩人的師父應該是個不著調的,起名很有意思。
小徒弟名叫章朝暮,大徒弟叫章思想,寓意朝思暮想。
章思想一身西裝革履,大半夜竟然還戴著墨鏡在那裝逼凹造型,看著完全不像是修道的道士,反而像是從哪兒剛996下班的社畜。
章朝暮脖子差點被掐斷,捂著脖子在那爾康手,痛哭流涕道:“師兄師兄救命!師兄快收了他!”
章思想懶洋洋地把墨鏡往下一巴拉,露出一雙慵懶的死魚眼,眼尾還點著一滴血紅淚痣——除去那身黑西裝,整體氣勢瞧著倒是很唬人。
餓死鬼慢悠悠和他對視。
章思想勾唇一笑,一派仙風道骨:“這位鬼友貴姓啊?和我小師弟有什麼仇怨嗎?”
餓死鬼彎著鬼瞳直勾勾盯著他:“那倒沒有,我是和你們師門有仇。既然你也來了,我也省得費力氣找,索性一鍋端了吧。”
章思想:“……”
章思想點點頭:“理應如此。”
章朝暮茫然道:“師兄!”
章思想搖頭歎氣:“師弟,我實在是愛莫能助。”
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轉身,撒腿就跑。
章朝暮:“?”
餓死鬼:“……”
饒是餓死鬼再瘋也被這“相親相愛”的師門情誼給震懾住了,幽幽對目瞪口呆的章朝暮說:“你師兄跑得還挺快。”
章朝暮:“……”
還沒等餓死鬼讓小鬼去追,道觀周遭突然金光大起,無數根細細的金絲從地麵交織著衝天而起,一寸寸扭曲成一條金色困籠。
餓死鬼神色一肅。
社畜章思想去而複返,站在道觀門口將墨鏡懶洋洋摘下,淡淡道:“道觀金光籠已被我用符咒催動,你如果不想魂飛魄散最好放了我師弟。”
餓死鬼“哦”了聲,想了想:“那如果我把你們都吃了,金光籠是不是就會消散了。”
章思想:“……”
這古代鬼還挺聰明。
下一瞬,餓死鬼突然暴起,轉瞬便朝著章思想而來,利爪好似鋼刀,悍然劈下。
章思想反應極快,猛地翻身躲開。
“鏘——!”
利爪直接把道觀門口的石柱子削成兩截,轟然倒塌。
鐵公雞章朝暮慘叫:“我的五百年龍紋浮雕通天柱!”
章思想已和餓死鬼在偌大的
道觀鬥起法來。
有了金光籠的加持,章思想隱隱有壓過餓死鬼的趨勢,無數功德金線受他操控,好像利箭一樣咻咻朝著餓死鬼的身體穿過去。
功德金光哪怕隻是擦傷,餓死鬼也要經手灼燒神魂的痛苦。
餓死鬼神色越來越冷然,鬼瞳森然,緩慢往下滑落兩道猙獰的血淚。
“你,果然很該死。”
章思想冷冷道:“三魂既已不在,就該魂歸西天,為何停留?”
餓死鬼一道陰氣傾掃而過。
轟隆隆!
章朝暮這個小廢物第一次見到這種等級的鬥法,一邊目瞪口呆一邊哭嚎:“道觀!主觀!青石板階!祖師爺的牌位!”
這兩人是打算把道觀夷為平地嗎?!
這場戲分工極其明確,容敘和程一昭負責打打打,路識青就在旁邊負責哭。
半集的交鋒很快拍完,無非就是你強我更強,你有法寶我可以拿命拚,終於餓死鬼不敵,狼狽而逃。
餓死鬼大概想把章朝暮打包一起帶走,但章思想為了救不成器的小師弟,功德金光幾乎不要命地往外散。
餓死鬼冷冷看了章思想一眼,飛身至章朝暮身邊。
章朝暮滿臉淚痕,剛才差點被他掐死,看到他當即嚇得滿臉驚恐,拚命往外爬。
“師兄——!”
餓死鬼手冷冷掐著他的後頸將章朝暮按在地上。
電光石火間,章思想目露殺意,轉瞬便至。
餓死鬼已張開尖尖獠牙,全然不管章思想的殺意,直接附身朝著章朝暮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章朝暮滿臉驚恐地手拚命往前伸,在被咬到血脈的刹那,修長手指狠狠扭曲著陷入地麵的泥土中,留下十道指痕。
下一瞬,章思想的功德符咒轟然擊在餓死鬼身上。
餓死鬼半個魂體被這一擊打成半透明,他麵無表情地抬頭,唇角還帶著章朝暮的血緩緩滑落下巴。
章思想伸手一卷,把章朝暮像是破布娃娃一樣拽到自己身後。
餓死鬼遭受重創,注視著靠在章思想背後蔫蔫的章朝暮,突然露出個詭異的笑容:“小道長,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身形瞬間消失。
章思想臉色陰沉,一把把身後的章朝暮接著攬在懷裡。
章朝暮臉色煞白,因陰氣入體整個身體不住發著抖,臉側處甚至已經開始結出雪白的霜,他哆哆嗦嗦抓住章思想的手,茫然道:“師兄……師兄我害怕。”
“不怕,師兄在……”章思想臉色陰沉,一邊安慰章朝暮一邊扒開他的衣領,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在餓死鬼咬了一口的後頸處已結出寒霜,此時正緩緩滲出一朵猩紅的蘭花。
那是……
鬼紋。
江導:“好了好了,卡卡卡!”
江導的語氣滿意得不得了。
之前路識青拍的兩個角色劍靈和趙沉尋,逼格都是比較高
的,開拍之前他還在擔心路識青這種高嶺之花會把章朝暮這種插科打諢不學無術的角色拍著端起來,但沒想到拍出來的效果簡直出於意料。
路識青滿臉都是淚,正乖乖坐在那讓化妝師把後頸處的紋身貼卸掉,周赴拿著濕紙巾給他擦淚。
因為是厲鬼設定,路識青被咬後不需要做咬痕,但卸下紋身貼後發現那雪白的後頸上竟然還真有個咬痕。
用的力氣不大,隱約能瞧見。
容敘把厲鬼妝卸下來,穿好衣服溜達過來:“怎麼樣,好卸嗎?”
化妝師點頭:“很好卸,馬上就好。”
路識青還沒出戲,看著莫名乖巧。
容敘趁機會挨過去,笑著說:“剛才咬了路老師一口,不疼吧?”
路識青如夢初醒,迷茫看他好一會,下意識就要回答問題,但剛張嘴後知後覺到自己還在生氣,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不理他。
容敘樂了。
都演了一天的戲了,竟然還不忘生氣。
化妝師猶豫著左看右看。
不是說兩人關係不錯嗎?
看來網上炒作果然不真。
路識青生氣太難得了,也側麵說明他已經不在容敘麵前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容敘哄他:“等會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路識青說:“吃盒飯。”
容敘:“……”
壞了,連美食也不能誘惑到路老師了嗎?
劇組人來人往,容敘不太好哄人,又怕舉止太親密路識青會生氣,隻好強行忍著卸妝回到酒店。
程一昭還在劇組拍剩餘的單獨戲份,周赴又是個老狐狸,找了個借口沒跟上來,給兩人製造了獨處機會。
一回到酒店,容敘一把抓住路識青的手:“路老師。”
路識青下意識就要反抗,但容敘好像有使不完的勁,用力拽著他不願意撒手。
最後把路識青逼急了,竟然抬頭瞪了他一眼。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路識青哪怕對江一蔓也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容敘握著他的手,溫聲說:“我把你的好人卡拿走,你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氣了?”
路識青掙紮的動作一頓。
“好人卡在哪隻手裡呢?”容敘裝模作樣地捏開路識青的掌心,左翻右翻好像真的在找那不存在的好人卡。
路識青猶豫著看他。
容敘從路識青掌心虛捏著一張“卡”,問路識青:“是這個嗎?”
路識青嘴唇一抿,不想和他說話。
路識青大概是第一次和彆人鬨矛盾冷戰,解決問題的方法和他的回避依戀一樣,也在努力回避衝突。
他不敢麵對,更何談去處理。
容敘耐心十足,一步步引導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