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一陣銀光亂舞,鋒利的刀刃快似閃電,陸遠楓根本看不清對方出刀的動作,隻能根據觸手們的提示和自己的直覺瘋狂左右閃避。
利刃掀起的疾風貼著臉頰而過,他感覺自己好像在玩什麼體感遊戲,唯一的區彆就是體感遊戲不會有個人在麵前拿刀砍你。
【啊啊啊啊啊,沒地能躲了——】
直到他整個人被逼至角落,後背“咚!”的一聲撞上了牆。
眼看那利刃就要落下,陸遠楓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頗有一種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英勇就義的架勢。
然而,
一秒。
二秒。
三秒過去了……
麵前卻遲遲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驟然的氣氛中,陸遠楓試探性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發現白發哨兵就站在自己跟前,額前交叉綁起的白布遮住了哨兵大半張臉,隻露出
一截高挺的鼻梁,顯得那薄削的嘴唇更添幾分不近人情的意味。
這個距離下兩人的鼻尖幾乎就要碰上,賀樓“哐當!”一聲收回了鋼刃,冷冷地吐出三個字,嗓音還有些啞:
“彆碰我。”
似是在警告。
“嘶——”陸遠楓活動了下自己的肩膀,他故作驚訝地揚起長眉,“剛才進屋的時候,是誰先動的手,我好像有點不記得了……”
他這頂多也隻能算是正當防衛罷了。
賀樓:“你當時看起來就是一團畸變物。”
言下之意,不對你動手對誰動手?
陸遠楓的嘴角抽了抽,“……”
“那是擬態。”
又不是誰都能和你一樣像個狂戰士見人就砍。
賀樓的目光落在陸遠楓的肩上,白蟒仍舊懶洋洋地攀在黑發青年的肩膀上,“嘶嘶嘶”地吐著蛇信,看起來很有氣勢的樣子,但實際從剛才到現在啥都沒做。
其實從對方進門開始,他就察覺到了自己的精神體有些反常,
“你是向導?”
對方似乎從一開始起就有意地隱藏起了自己的精神力,並偽裝成了畸變種的形態。
但精神體的本能反應不會騙人。
“是啊。”眼前的人一點都不懼怕那條巨蟒,甚至直接用手將它撈了起來。
賀樓的目光凝滯了一瞬。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白塔的那些向導看待他的目光便又多了一絲畏懼,沒有一個人會在這種距離下還不避開他。
陸遠楓看哨兵似乎是不記得之前疏導的事了。
不記得了最好。
免得對方突然想起什麼又要來找他算賬。
他索性胡謅起來,“我剛從聖所畢業就被調到北境來執行任務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汙染區,結果就被拉進了這麼個地方,真是倒黴……你呢?我之前好像沒在隊伍裡見到過你。”
賀樓讓白蟒回到了自己的精神圖景之中。
怪不得。
他麵無表情地轉過頭,沒有回答陸遠楓的問題。
如果對方知道自己是誰的話……
賀樓的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人群憤怒扭曲的麵容,他們高舉著牌匾,血紅的塗鴉上寫滿了“惡魔”的字眼,有人義憤激昂地大喊,“神明的恩賜不可能降到這種人的頭上!”
估計就會和其他人一樣,立刻害怕地遠離吧。
他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這世上就不可能有和他匹配上的向導。
見對方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陸遠楓有些無語撇了撇唇角。
好好好,這麼高冷是吧……
那他也不說話。
但這個哨兵要是知道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就在陸遠楓準備走上去問對方準備怎麼離開這個異度位麵之際,身旁的床鋪上突然伸出一截東西,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觸感冰涼得不似活物。
“草……”直接給陸遠楓嚇得一激靈,險些就左腳絆右腳把自己給絆倒了。
賀樓聞聲皺起眉頭,拔刀就要向那個東西揮去。
“等一下。”陸遠楓趕忙攔住他。
他現在算是有些了解這位SSS級哨兵的性格了,對方要擱遊戲裡,就是那種二話不說直接把任務npc給砍了的狠角色。
反正能動手就不動口。
陸遠楓低頭望去,發現垂落在床鋪之下的是一截乾枯、腐敗的人手。
那是一個人。
“咳……咳……抱歉……”
一陣細若蚊蚋的聲音自床頭傳來。
並且他還活著。
陸遠楓伸手掀開床單,發現躺在床上,被層層枷鎖束縛住的,是一個哨兵。
隻不過對方因長期臥床而身形消瘦,身上已被密密麻麻的魚鱗所覆蓋,就連脖頸上都長出了腮……
他正在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