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戴才發現, 朝朝小脖子裡還掛了兩串, 一串是他送的平安扣玉佩,另一個串……是一把鑰匙?他愣了下, 正要細看。
小龍崽連忙捂住,心虛得左顧右盼:“大哥不可以看。”
這是她偷運出來的那些亮亮的鑰匙, 要是被大哥發現了就等於被父父發現了。
大哥和父父還真是愛逞強, 明明大秦快涼了還硬撐著不叫她知道, 不讓她幫忙,害她想幫忙都得忍著肉痛偷偷摸摸來。
小龍崽想到這裡連忙轉移話題,發揮了全部的功力使勁拍馬屁, 誇大哥送的禮物有多好看多合她心意,那張小嘴叭叭的, 叭得扶蘇無奈不再過問,才停下了下來。
年幼的小龍崽豈會知道她大哥一開始確實以為那是一把普通的鑰匙, 隻不過是順嘴一問罷了, 畢竟朝朝最愛藏寶貝, 那一箱箱的寶貝每個都配了鑰匙, 隨便掛一把在身上並不足為奇。
但小龍崽這幅心虛的小模樣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扶蘇雖然麵上不再過問,卻留了個心眼。
小龍崽自覺憑借著聰明機智成功把哥哥給忽悠過去了, 事情忘得也快, 很快便將話題轉到這次考試上,先是滿臉興奮炫耀了她如何答題流暢,先生如何誇她, 小夥伴們如何捧她雲雲,然後鼓著胖臉頰下了結論:“以後朝朝也要考滿分!”
“大哥說得沒錯,劉大人這樣的人類果然欣賞不了我和父父的觀點。”
嬴政滿意點頭。
扶蘇和胡亥:“……”
她一個小人兒搖頭晃腦站那兒自吹自擂,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小模樣,能笑死個人,宮人們沒忍住低頭偷笑,小公主還真是……宮裡的小開心果,每次在旁邊伺候準能被逗樂。
秦皇樂歸樂,也覺得扶蘇這事辦得不錯,這小子的黑心在某些時候還是蠻管用的,沒否定他教給小崽子的東西,又能把劉老頭的嘴巴堵上,還讓小崽子考了滿分,這事簡直完美。
雖然心裡大為滿意,麵上他勉強給了個好評,還暗自做了決定,以後有類似的事情就讓扶蘇這個專業和稀泥的家夥去乾。
扶蘇接過父皇獎勵的美酒一飲而儘,好看的唇角勾起清淺笑意。
胡亥快酸死了,本以為同為學渣,能和小皇妹抱團取暖呢,沒想到小皇妹第二次考試就逆襲成學霸了,這下可好了,全家就他一個人掉隊,胡亥還是那個胡亥,學渣依舊是學渣,但小皇妹已經是可以考滿分的小學霸了。
什麼同出一脈的親妹妹!不是的!她跟父皇和大哥才是親的。
胡亥由始至終隻是自己一個人。
少年一想起這些就很是惆悵,眼巴巴看了眼大哥杯子裡被喝完的酒,手偷偷摸過去勾了個空杯子過來,再偷偷給自己倒了杯酒,他決定今夜不醉不休,聽說一醉能解千愁!
“胡亥?”
少年還沒喝上,握在指尖裝得滿滿的一杯酒抖了下,灑出幾許,他嗓音也嚇得發抖,“大、大哥?”
青年笑了下,溫和拍了拍他狗頭,“說起來你也十三歲了,算是個大人了,能喝酒了,當年父皇十三歲的時候都繼承王位了,而我在這個年紀也早已步入朝堂為父分憂,如今你也該收收心好好念書,早點學成進朝堂幫父皇做事。”
“彆成天跟個小孩兒似的,盯著皇妹不放,朝朝才三歲,你也三歲?”
少年喝了酒,又苦又澀又酸的味道在嘴裡蔓延,心裡仿佛也是那個味道,還有一絲微妙的竊喜,大哥都說他是個大人了,是能喝酒的大人,還能幫父皇做事了。
往日無論是在母親那裡還是父兄眼裡,他都好似長不大的孩子,仿佛隻會鬨騰闖禍,彆的便什麼都乾不成了。
因為沒有感覺到任何人對他有所期待,即便是疼愛他至深的母親也想過他以後會有怎樣的出息,隻每回都叮囑他要乖一些彆闖禍,彆老是惹父皇生氣,要多多討好父皇和大哥,以後才有好日子過。
也可能是天生底子不好,又因是父皇最小的兒子被慣壞了罷,胡亥從來沒想過要改變,也沒想過像個大人那樣成熟穩重,事事可靠,那是大哥,不是他,他隻是個會闖禍的小孩兒罷了。
少年心裡莫名一熱,有種得到肯定的感覺,他白淨的臉蛋因為初次飲酒微微發紅,“隻要不念書的話,胡亥做什麼都可以,可以幫大哥和父皇當打手都沒問題,你們坐著享福動嘴巴就行,胡亥動手。”
扶蘇:“……”
嬴政跟小崽子正吃飯,聞言抽空敲了下他後腦勺,嗤笑:“朕若坐著不動,事事都指望著你去乾,大秦早晚有一天能讓你這兔崽子敗光。”
小龍崽瞪了瞪圓眸,父皇竟然會知道胡亥這小子日後會敗了他的江山?!
她忍不住好氣湊了上去,捧著秦皇微微長出胡渣的俊臉,湊近了左瞧右瞧,沒看出有哪裡不同,人還是那個人,也沒恢複身為龍的記憶,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秦皇好氣又好笑抓著小崽子的胖爪子,作勢要一口咬下去,看著崽子驚恐躲開的小模樣,隻覺得心情分外愉快。
很顯然,方才那話不過是男人存心杠一杠熊兒子隨口一說好叫他心裡有點數,多點自知之明罷了。
在不遠處站著的趙高低下頭,眼裡劃過幾分深意和若有所思,片刻後,嘴角微微勾起。
小龍崽考完試沒幾天後,朝堂上對關於如何救濟安排代郡百姓之事已有了定論,他們決定先派人過去,帶著第一波救濟物資,除去先應急之外,還得確定那邊多少百姓吃不上飯,得送多少物資過去才足夠。
小龍崽趴在桌上,跟前放著一本書,假裝很認真地補習功課,實則默默支起耳朵偷聽。
她聽到父皇和大哥商量著讓大哥再一次帶人去代郡,那個地方畢竟是他平亂的,更熟悉些,何況那時為了給小龍崽找寶藏,他幾乎跑遍了代郡,對那裡地形民風都有一定的了解,他去再合適不過。
而那裡的百姓因為平亂之事,對這位長公子也很信服,扶蘇在那裡有一定的威望,辦起事來會方便很多。
已經派到那新上任的郡守接連來了幾封信向朝廷求助,那邊說目前已經有很多吃不上飯的百姓出來乞討,討不到東西吃就向外流竄沿路乞討。
之前因為強匪的緣故,土地無勞力耕種,如今老百姓放回來,家中田地早已荒涼長滿了雜草,家中無糧肚裡無貨怎麼會有力氣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