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得了力量後膨脹了,仿佛天生如此,那些被驅使的力量仿佛本該就是他的,且是他本來力量微不足道的滄海一粟。
看在親兒子還是繼承人的份上,嬴政壓下不耐,將那些事言簡意賅同兒子解釋了。
扶蘇這才明白之前的疑惑從何而來,他很敏感,早從三年前就察覺出父皇對趙高逐漸的疏離,雖然並不太明顯,但一些極為機密緊要的事很少再讓趙高知道了,甚至於父皇身邊有了個年輕的宗室族人在做事,以往趙負責的某些要緊事物,逐漸被這個年輕人分擔過去。
隻是――扶蘇麵帶疑惑道:“父皇若不喜趙高為何不將他處置了?”以父皇的手段連解釋都不需要處置了一個小小的趙高又有何妨?
嬴政卻道:“朕想看看他想做什麼。”
“從朝朝出生起就挑起了胡亥與朝朝的矛盾,他想試探朕朝朝在朕心中的地位,至於為什麼,之前朕沒想明白,今日聽你說了夢中之事方才了然。”
“試探朕一是朝朝自出生起在朕這邊的待遇便與以往的皇子公主大有不同,與朕同吃同睡親身照顧,這顯然在趙高的預料之外,先前胡亥玩鬨的性子讓他認為朕喜愛胡亥,故而對胡亥親近以達成他的將來的目的,那目的如何,你在夢中已然親眼所見。”
“至於其二便在於,他想看清朕為何對朝朝有所不同,或許他改變過主意,想放棄胡亥這顆棋子,轉而打起過朝朝的主意,可惜的是朝朝自幼起便對趙高不理不睬,朕也沒給過他機會,這條路便一直沒走成。”
“朝朝授功法,朕修煉那日曾借神龍之力將整個鹹陽城俯瞰於眼中,親眼所見李斯這老小子燒毀過幾封信件,雖不知內容幾何,但露出幾個字眼,顯然是趙高的筆記。”
扶蘇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原、原是如此,沒想到他們二人這麼早就勾結在一起。”
他俊臉微紅,裹挾著薄怒,氣惱道:“李斯這老狐狸定是看到了神龍虛影,懾於父皇的英明威武,故而選擇放棄與趙高同謀,這老狐狸慫得厲害。”
“哼,倒也精明!”
嬴政不置可否,這些臣子如何其實他並不放在心上,他有絕對的實力和足夠的心胸認為隻要自己在他們就翻不起什麼風浪。
結果也是如此,誠如扶蘇夢裡的那個世界一樣,這些個老小子還不是等他沒了之後才開始興風作浪?
如今已經修習了功法,身上暗傷暗病全都消無,那種境況顯然已經沒有發生的可能,嬴政甚至覺得隻要自己想,再活個百八十年都沒問題。
身邊兒子氣息綿長,氣質乾淨純澈,他斜睨了一眼,道:“朝朝也教了你?”
扶蘇從趙高李斯等人的思緒中醒過來,聞此咧開唇笑了下,唇角高高翹起,露出整齊白淨的牙齒,道:“您慧眼英明。”
他自小便是矜持內斂的性子,自記事以來,鮮少這般笑過,在麵對父皇略酸的冷冷的語氣時,毫不吝嗇地將笑容再度擴大,“朝朝這般喜愛我這個大哥,自然會教我的。”
回應他的是男人冷冷的甩袖,寬大的長袖帶起一陣冷冽的風,巨大的推力生生將他從殿內推出去,直到殿外在門口險些摔倒在走廊上,緊接著殿門狠狠一關,隔絕了所有。
察覺到值守的宮人奇異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饒是扶蘇並不在意外物的寡淡性子,也覺得臉上微熱,他……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這麼狼狽啊。
唔……父皇果真受不得激,尤其是在小皇妹的事上。
扶蘇麵上淡然一笑,從容從地上站起,雙手置於背後,悠悠然下了階梯,朝外走去,使得身後宮人們奇異的目光轉換成仰慕。
方才一定是看錯了,優雅矜持溫潤如玉的大公子怎麼可能會摔倒這樣狼狽的事呢?胡亥公子還差不多!
扶蘇一直走到宮外,才上了馬車,靠在車壁上漫無目的地想道,彆管一個老男人多位高權重,多霸氣側漏,作為老父親愛爭寵的通病其實都很難避免。
越是驕傲霸道的老父親越是如此。
想起夢中很少露出笑臉的父親,他唇角翹得更高了,也下定決心以後要繼續“爭寵”和“炫耀”下去。
唔……親親小皇妹果真最愛兄長了不是嗎?老父親什麼的還是暗戳戳吃醋吧。
朝朝下了課,帶著一眾小伴讀偷偷溜去馬場了。
宮裡馬場上一匹母馬難產了,這引起了一眾團子的興趣和蠢蠢欲動做好事的衝勁。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馬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