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明白爭取也不一定會有結果。
那女人已經挾持著仇鬱清傷痕累累的仇鬱清,向二樓走去了。
那鮮血淋漓的玫瑰荊條落在書桌旁,連同著星星點點的血跡,斑駁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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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反抗呢?”又一個放學的傍晚,我在仇鬱清身後,不解地喊叫著,“你就不恨她麼?她那樣說你,說你的媽媽啊!”
小時候的我就是這樣,不詰問加害人,反倒質疑被加害者。
至今我仍還記得那天的晚霞,夕陽灑在這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上,一半灰黑,一半金色。
仇鬱清轉過身,眼眸被兩種光線映照著,他一半張臉是即將融化進黑暗裡,另一半卻依舊那樣易碎而奪目。
他說:“她想讓我死,那我死就好了。”
什麼?
“為什麼?”
“我根本不記得‘媽媽’,也不知道你口中的‘恨’是什麼。”
我愣住了,我看著我眼前的仇鬱清,才發現他的神情中已不複當初看向我和顧鑫時,那浸染著恨意的顏色。
他已經變得無所謂,此刻的他,就連對“恨”的欲望都沒有了。
“在這個冬天,我打算就這樣死掉好了。”仇鬱清的聲音很平穩,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物,“很沒意思,也無所謂了。”
“不。”我無法理解,眼中泛著酸楚,我第一次鼓起勇氣走上前,用力捏住了仇鬱清的肩膀,“這樣的話,不就如了那個女人的意了麼?也不會……也不會有任何人因此感到愧疚!仇鬱清,對不起,我不該那樣的……我不該就那樣看著,我不該什麼都不做,對不起……”
“……”他冰冷的手掌頂開了我,他漆黑的眼眸看向自己的肩膀,像是遇上什麼臟東西那般,輕輕拂了拂,“你是在尋求原諒麼?”他沉默片刻,“我不會原諒你的。”
心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但很快,我又想通了,“……不原諒就不原諒好了!”不原諒也是一種情感,總比無所謂、總比沒有任何感覺要好,總比……“總比死掉好啊!不原諒就去恨好了,恨那個女人,恨顧鑫,恨我!恨……總比死掉好啊!”
那時,我隻是單純地宣泄自己的情緒吧,或許也有一些想要喚醒仇鬱清求生意誌的欲望……因為我不希望他就在我的生命中那樣消失了。
仇鬱清不理我,也沒有對我的那番話做出任何回應,他漸漸地完全不開口,那次的對話,好像直到是初升高的考試前,我最後一次聽見他出聲了。
後來我有打聽過仇鬱清的家庭情況,關於他的事,知道的同學很少,於是我便找機會當了個班委,跟老師們混熟了,很多事情也能知道些內幕。
仇鬱清的父親常年混跡在外,是知名家族企業的繼承人,身邊女人眾多。
老師們不是沒為仇鬱清的事情給仇父打過電話,但仇父總將這件事情委托給“家中的那個女人”。
老師們多以為“家中的那個女人”就是仇鬱清的母親,但其實她是舒琳琳的媽,仇鬱清家的保姆。
隻有家訪過的數學老師知道“那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不過那個殘暴的女人實在是太會做表麵功夫,隻將自己渲染成仇鬱清現在的監護人,又說仇父仇母的結合隻是仇家長輩的安排,因為無甚感情,所以仇鬱清的生母被自己的丈夫厭惡,她死後,身為保姆的自己被留在那棟彆墅,被迫當了半個媽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