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之人清淺的呼吸,此刻仇鬱清的體溫也是炙熱的。
我凝望著天花板,略微蹙起眉頭,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內心這僅存的困惑。
——為什麼顧鑫會找到仇鬱清呢?
難道真的,僅僅隻是因為仇鬱清是他說認識的人之中混得最好的那一個?
僅僅因此,他就要冒著被那些人追捕的風險跨越千裡來到這個地方麼?
雖然的確,集團總部所在的位置向來不是什麼秘密,但仇鬱清本人也並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能見到的,更彆提仇鬱清還有很大的概率或許不會跟顧鑫見麵,更彆說……
算了。
感受著身後仇鬱清於睡夢中悄然無聲貼近的溫度,我不免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或許是最近跟仇鬱清鬥智鬥勇導致總喜歡疑神疑鬼的緣故。
要是顧鑫知道的話,說不定會笑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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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鬱清買了第二天一早前往那座城市的機票,非但如此,他還無比固執地想讓我也跟他一起改坐頭等艙。
自是拒絕了他這毫無道理的要求,僅僅隻是幾個小時的分彆罷了,又不是小孩子,一直坐在一起做什麼?
我忽略了好像是我第一次跟仇鬱清一起出遠門,也是我們第一次世俗意義上的“返鄉”。
雖然並不是那個家鄉。
仇鬱清這家夥旁人看著或許是高冷、不近人情、甚至跟他站在一起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仿佛下一秒就要登上時尚雜誌封麵的態勢。
但隻要當他完全卸下偽裝,你就會發現他的秉性其實與孩童無異,簡單的行事風格往往意味著他隻看見這世界最單純的一麵。
波瀾不驚的眼眸四下認真地掃視,實際上是恰恰意味著他正好奇著這陌生地界的每一個角落。
“感覺比平時有意思很多。”拉住我的手腕,要我牢牢貼在他的身側,我聽見仇鬱清這樣說。
好吧,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形容,我隻是不願意被人看做模特身邊的經紀人罷了。
雖然已經事先告知了葛女士,但當她意識到我是同仇鬱清一同來訪,臉上還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今天學校放假,顧鑫的兩個孩子都在家,我沒想到他們看到仇鬱清,就一齊麵露驚喜地跑過來了。
原來是舊相識。
我竟不知道仇鬱清在什麼時候,做了這樣許多。
“哦,因為受到二位的照顧,想讓孩子記著以後好心懷感激,所以……”葛女士的臉上是略顯不好意思的笑容,仇鬱清倒也不拘束,徑直走進屋內,他拿起放在櫃子上的一張照片,指著裡麵的一個人,回頭對我說:“這個是你。”
是我和顧鑫小時候一起玩泥巴時拍攝的照片,頑劣但卻充滿童趣,沒想到居然會被放在這個家的正中。
鼻子略微有些酸澀,因為我意識到自己非但並不熟悉顧鑫家的兩個小朋友,甚至就連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是不清晰的。
葛女士自是做了最為豐盛的好飯好菜招待我們,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令我意識到,對於顧鑫生意上的情況,葛女士原來真的是一無所知的。
畢竟她與孩子的吃穿顧鑫從不吝嗇,兩個小孩兒的教育,顧鑫向來也是儘力給到最好的。
“他爸爸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就很希望兩個小孩兒能好好讀書。”
對於丈夫的死亡,葛女士隻知道顧鑫被人莫名其妙地尋仇,她之所以向我們表達謝意,是因為仇鬱清伸出援手,將那些卑鄙的家夥繩之以法,還了顧鑫一個公道。
對此,我與仇鬱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不論顧鑫的最終的選擇是否正確,起碼在他離開之後,我們仍希望儘自己最大的可能,令他在自己妻兒眼中的形象是一如既往地高大偉岸,且光輝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