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1 / 2)

女官聲音壓得很低,殿內眾人都沒有聽見。

後麵韋曦功體深厚,卻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問道:“娘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袁蘿不認為這些秘密可能瞞得過他,聳聳肩,“就是韋統領看到的樣子。”

韋曦還一頭霧水:“殿外的那些屍首,究竟是何來曆?”撈上來六具屍首,如果隻是宮女太監的,也就罷了,卓淑妃頂多是個苛待下人的罪名,罰俸幾個月,但是牽扯外男的,事情就變了調。

袁蘿神秘地一笑:“這些屍首究竟是何人,還是請府衙的仵作前來詳查,才好知道來曆。”

韋曦眸光閃動,本能地反對:“內宮之事,怎麼好讓外臣插手。”

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秉忠領著幾個人進了大殿。為首的那人三十上下年紀,風骨清臒,氣度沉穩,正是大理寺副丞夏侯薄。

韋曦:……

夏侯薄進了大殿,躬身行禮道:“微臣見過兩位娘娘。”

“夏侯大人不必多禮,想必事情陸統領已經跟你說過了,原本內宮之事不涉外朝,但剛才經初步鑒定,這湖中幾具屍首極有可能都是宮外之人,本宮想著人命關天,便勞煩大人跑一趟了。”

“不敢當娘娘勞煩二字。”夏侯薄擦了把冷汗,本來衙門快要下班了,突然禁軍的人衝進來,將他請到了宮內。

眼看著天色漸晚,入夜之後外臣是不能在後宮久留的,所以夏侯薄立刻開始了。

帶來的幾個專業仵作上前,對撈上來的屍首逐一檢驗,潛水之人又多次下水,詳細搜羅附近的湖底。果然又找到了新的證據,半塊玉佩和一隻靴子。

而等待的功夫裡,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個眉角帶痣的侍衛也終於被找到了。搜捕的時候他聽聞風聲,竟然跳到了後院一處枯井中躲避,逃過了搜查。

不過在發現湖中屍體之後,袁蘿已經顧不上這個小角色了。

她也有些感慨,原本以為,需要抓住這個線頭,然後嚴加審訊,抽絲剝繭,才能將真相一重重剝離出來,沒想到線頭沒有抓住,反而直接揭開了最終謎底。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打遊戲,本來想著小副本過關斬將,才能打到總boss,結果第一個小副本剛開展,就直接給你到最後關卡了。

半個時辰之後,夏侯薄入殿稟報了專業檢驗結果。

這六具屍首,都是最近京城離奇失蹤的年輕男子,其中已經完全化為白骨的那一具,便是最早失蹤的東平伯世子。而剩下的幾個人,都是近來入京就學或者經商的外地人,其中有一個共同的規律,就是這些人都是年輕男子,儀表俊美。

說話的時候,饒是夏侯薄生性冷靜,也感覺音調發顫,這起連環失蹤案是最近半年來大理寺頗為頭疼的案件,後麵六個也就罷了,都是寒門子弟,第一個可是正經的伯府世子。所以大理寺承受的壓力極大。他們排查過京城各處妓院酒樓等魚龍混雜的地方,都沒有找到線索,失蹤的六個人之間全無聯係,沒想到竟然會在深宮找到了這六個人的屍體。

那個侍衛的拷問結果也出來了,這幾個人都是淑妃命他從宮外物色的,送入宮中。

袁蘿按住額頭,自己這個掌權貴妃想要刷賈南風的劇情都沒成功,這位低調平和的淑妃娘娘,竟然不聲不響地完成了。

之前劉才人被奸汙有孕,凶徒出現的莫名其妙,而且雪夜行凶,違逆人體常態,袁蘿左思右想,隻有一個解釋,那凶徒服食了巨量的春、藥,才會在冰天雪地中奸汙劉才人。

皇宮大內,一個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的服食了春、藥的年輕人,而且據劉才人身邊侍婢交待,還長得非常俊美。任憑徹查宮內,都找不到來曆。讓袁蘿開始懷疑是從宮外進來的,尤其自己出宮一趟,發現隻要有侍衛的配合,運送一兩個人入宮還是挺容易的,當然,僅限於北宮這一塊地方。

再聯係到之前五城兵馬司的人捉拿沈東流,袁蘿有了一個詭異的猜測,給她帶來靈感的還是金楓樓裡聽的那一場評書。其中奸妃禍國,豢養男寵來取樂的情節,讓袁蘿忍不住想起了古代赫赫有名的賈南風的典故。

緊接著連延秋發現試圖殺害李婕妤的凶手是壽仙宮的人,而壽仙宮恰好也在宮廷北部,與李婕妤的毓秀宮,劉才人居住的吉祥殿一樣,都在事發的梅花林附近。而卓淑妃的親哥哥,正好負責金吾衛在北宮附近的巡邏警戒。

天時地利人和,能乾出這場大事兒的,也隻有卓淑妃了。

在宮中荒、淫無度,殺害無辜已經是不赦之罪,竟然還想要栽贓自己。

之前貴妃看中了沈東流,不過幾次糾纏,都是在紫宸殿內,卻鬨得宮中人儘皆知,連竇美人和劉才人這種小透明都津津樂道,隻怕少不了卓淑妃的推波助瀾。之後卓陽才抓捕出宮的沈東流,也是因為發現劉才人自殺之後,事情控製不住了,想要推卸罪名,而現成的背鍋俠就是名聲狼藉的貴妃。將沈東流扣在手中,伺機行事,借著他的口,汙蔑貴妃。

這等十惡不赦之人,袁蘿能饒過她才有鬼呢。

眼看著天色已晚,袁蘿命夏侯薄等人出宮,又叫來慎刑司的人,將卓淑妃圈禁。

一片忙碌的時候,四喜過來稟報,韋皇後醒了過來,急著找袁蘿,想問問事情經過。

這位主兒是來乾什麼的?專門給她添亂嗎?袁蘿吐槽著,還是去了偏殿。

因為壽仙宮距離坤寧宮太遠,韋曦也沒將昏迷的韋皇後送回去,讓人緊急收拾了一處偏殿,召來太醫和宮人服侍著。

袁蘿進了偏殿,就看到韋皇後正趴在床邊,正對著一個素白痰盂嘔吐著,有氣無力地揮手道:“快把這些東西撤了,你們是要氣死本宮嗎?”

桌案上林林總總擺了十幾個碗碟,盛放著菜肴。看來是宮女看見韋皇後醒了,生怕她餓著,傳了晚膳。

也不想想皇後娘娘剛看過那種“東西”,怎麼還吃得下飯。

宮女魚貫而入,匆匆將晚飯撤了下去。

韋皇後這才好了些,擁被坐直,望向袁蘿。小臉煞白,眼眶發紅,真是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

對美人袁蘿向來有優待,放軟了態度,溫聲問道:“娘娘感覺如何?可還有頭疼。”

韋皇後睜大了眼睛,連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淑妃怎麼可能乾出這種事兒來。她可是出身門閥世家,貞順守禮。”

出身世家不可能乾,自己這個泥腿子出身的貴妃才有可能是吧。袁蘿立刻沉下了臉色。每次剛對這丫頭有些好感,說不了三句話就想抽她。

“之前淑妃也是如此自辯的,口口聲聲說是本宮栽贓汙蔑她呢。”袁蘿音調不冷不熱。

“我……”韋皇後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話語不妥當,卻不好開口道歉,捏著被子角,麵色窘迫。

“可惜啊,”袁蘿也懶得跟小丫頭置氣,笑了笑,“之前司儀局女官替她驗身,不僅失貞已久,而且還曾經小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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