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著少年清亮的眼眸浮動起失望的霧氣。袁蘿有那麼一點兒微妙。
他不會是吃醋了吧,對自己將那個小玩意兒送給蔡雲衡,沒有送給他。
相處日久,她發現顧弈其實也有活潑,或者說孩子氣的一麵。與最初相識時候沉默寡言的形象有了微妙的不同。也讓她對他多了一點兒心疼。
“你若是想要,我再托人做一個。”反正也不費什麼。
“好啊。”顧弈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又有點兒不好意思,“讓娘娘費心了。”
夕陽沉沒,天色漸晚。
顧弈辭彆了袁蘿。他走下台階,仰頭望著她。
“娘娘保重身體,明日再見。”語調輕鬆愉快,充滿期盼。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袁蘿有點兒失神。
***
袁蘿回了紫宸殿,先去陪著司空霖用了晚膳,待司空霖睡了,返回自己寢宮,處理幾樣積攢的宮務。
翻閱著錦麟司呈上的奏報,袁蘿格外看了關於北疆的戰事。跟朝堂上的也沒什麼差彆,還在爭執是否派兵增援的事情。
邊關跟北戎的戰事自從去年顧良勇一敗之後,還在僵持著。北疆幾位大將聯手,奪回了部分失地,但北戎大軍死死占據著最北頭的羅城和天閣關,今春還再次增兵。看架勢是想要將羅城徹底占據下來,變成他們入侵中原的一個據點。
這是朝中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前幾日朝議還在爭執增援的事情。
“如今彙聚在北疆的各方兵馬已經超過二十萬,繼續增援補給線將難以支撐。到時候不必北戎攻擊,便要自行潰散了。”連延秋一針見血。
袁蘿覺得心情沉重,北疆的戰事效率低下,也是因為幾員大將心不夠齊,各自愛惜麾下兵馬,不舍損耗,而攻城勢必要損耗精兵的。
之前有顧良勇這個德高望重的大山壓製,後頭又有鹹寧帝力挺。北疆才算齊心,如今他一死,北疆形勢每況愈下。
按照原書當中這一戰還要持續一年多,最後付出慘烈的代價,才終於將這幫惡狼驅逐出去。
袁蘿甚至想著是不是將顧弈派出去算了,讓他統帥顧家殘部,必定大有所為。
正苦惱著,一個秀氣伶俐的小太監入內,匆匆在連延秋耳邊說了幾句話。
連延秋看向袁蘿,露出微妙的笑容,
“怎麼了?”袁蘿故作鎮靜地問道。
“娘娘在毓秀宮養的小狗,似乎叼著肉骨頭去看望主人了。”連延秋語調調侃,用詞卻非常惡劣。
袁蘿聽得刺耳,冷笑一聲:“本宮的走狗多了,不知道連提督說的是哪一隻。”
連延秋撫掌大笑起來:“娘娘說的也是,讓外人聽了,還以為說的是臣呢。”
殿內人人低頭,不敢作聲。
袁蘿冷眼旁觀,連延秋行事手段遠比自己和藹,也很講理,但在宮中的威望,隻怕比自己這個窮凶極惡蠻不講理的貴妃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因為諜報頭子的職業原因嗎?
袁蘿不想跟他多說,起身更換妝容,不想連延秋也跟著進了偏殿。
他從女官手中接過發梳,站到了袁蘿身後。幾個女官見狀立刻乖乖退了出去。
看著銅鏡中倒映出的俊秀身姿,袁蘿想站起來,卻被他按住肩膀。
“娘娘是厭棄臣了嗎?連貼身服侍都不喜歡。”
話說到這地步,袁蘿無奈地放鬆下來,任憑他擺弄著。
瑩白的象牙梳子透過烏黑的發絲,他梳頭的動作輕緩柔和,極有韻律,像是讀書人吟詩作對般透著清雅。
之後又素手執筆,沾了調好的脂粉,在袁蘿臉上細細描摹。
近距離看著他,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目光中的冷峻,倒頗有些溫潤可親,俯身替自己上妝的模樣,更加賢良淑德。
美色惑人,原主喜歡這張臉,完全可以理解,哪怕是個太監,也要尋找替代品,將沈東流弄進了宮。
心中又有種詭異的感覺,以連延秋的聰慧,和對原主的熟悉,自己換了個人,他是否已經察覺呢?
“素麵翻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娘娘天生麗質,其實不必這些庸俗之物裝點。”
悠長的音調傳入耳中,袁蘿驟然清醒。
連延秋繼續說著:“臣知道這種話娘娘不愛聽,隻是娘娘也得小心些,有些狗會咬主人的。”
袁蘿笑了笑:“多謝提醒,一兩隻小狗咬了也無傷大雅。”
突然下巴一疼,是被連延秋捏住了。袁蘿順著他的力道抬頭,看到某人笑得冰姿仙風,慢悠悠問道,“小狗咬了無傷大雅,倘若是被臣這條狗咬了呢?”
袁蘿悚然一驚。
連延秋卻已經鬆開手,後退一步,笑道:“臣失禮了。娘娘看這妝容可還滿意?”仿佛剛才的失態絲毫不存在。
袁蘿身形僵硬,剛才自己算是被他調戲了?還是威脅了?這家夥在自己麵前從來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好屬下模樣,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性冷淡風,袁蘿恨不得評選他當最佳合夥人了,竟然在這個時候……
她接近顧弈的行為讓他這麼不滿意嗎?
將目光投向鏡子,倒映出的模樣正是李婕妤的樣子。袁蘿心情淩亂地回道:“提督果然是心靈手巧。”
“娘娘滿意就好。臣隻怕哪裡做得不好,讓娘娘失望了。”連延秋笑吟吟說著。
落在袁蘿眼中,有種既危險又誘惑的感覺。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