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比賽,她又查看了片刻賽馬場的賬目,眼看著天色不早了,準備啟程回宮。
馬車駛出賽馬場,往皇宮方向走去。
因為占據場地開闊,所以賽馬場距離皇宮很遠,道路也頗為冷僻。經過一處山道,突然馬車一震,前麵傳來侍衛的呼喝聲:“什麼人!竟然膽敢攔路?”
袁蘿掀開車簾,就看到前麵幾十名騎兵,扇形散開,將自己的馬車圍攏在中央。
當先那人,正是之前遠遠看到過的王氏世子王玉堂。
“今日借馬給左冰凡的,就是閣下吧。”王玉堂策馬逼近,陰測測地開口道。
袁蘿想不到隻是借了匹馬還牽扯出這麼多事端來,不過想想人家剛剛損失了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也夠心疼了。
盯著拉車用的那匹馬,王玉堂真的非常心疼,倒不是因為那十萬兩,財貨他輸得起,他心疼的是眼前這匹銀馬。
“如此神駿良駒,居然被用來拉車,簡直暴殄天物!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激憤之下,王玉堂開口喝道。
袁蘿在車內聽著,被氣樂了。
還替天行道呢,能把攔路搶劫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也是個人才!
此行微服出門,她隻帶了十幾個侍衛,但都是錦麟司的頂尖兒高手,就算對方的人數再多一倍,她也不懼。
王世子一邊說著狠話,看向車內,頓時愣住了。
他本以為如此作踐神馬的,肯定是個腦滿腸肥的商旅富豪之輩,沒想到是個年輕女子,而且生得極美。
垂簾掩去了大半邊臉孔,僅僅露出半張麵頰,如盛放的牡丹花般精致迷人。纖長的手指撩著寶石藍的錦繡帷幕,讓他忍不住想起自家大堂裡的白玉佛手擺件,風情無限,惹人遐思。
狠話已經放出去,本來想將這人拖出來狠狠教訓一把,再將馬帶走,隨便扔下幾個銀子當買馬錢,就大獲全勝了。如今卻猶豫了,神馬雖好,美人也是絕色……那馬車上沒有族徽,想必不是頂級權貴,若能帶回家中做個側室……
王玉堂越想越美,一時間因為輸了比賽帶來的鬱悶一掃而空。名馬美人,一舉兩得!這樣重大的收獲麵前,一場比賽的得失算什麼?
他低咳了一聲,策馬湊近袁蘿的車架,放柔了聲音:“姑娘是哪裡人士?這賽馬場魚龍混雜,如今天色已晚,姑娘孤身前來,也不怕有危險,不如在下送姑娘一程。”
他不是蠢人,就算色迷心竅,還是知曉分寸。坐在馬上,昂首挺胸,自詡風流倜儻。
袁蘿懶得理會這等紈絝公子,正想吩咐屬下將他們教訓一頓,突然,後麵傳來快馬疾馳的聲音,同時數道利箭破空劃過,落在王玉堂的馬前。
王玉堂勒住馬匹連退數步才堪堪避開。
左冰凡同樣帶著數十名親兵,策馬來到袁蘿馬車旁,盯著王玉堂冷笑:“王世子怎麼在這裡,還想再輸一場?”
兩撥人馬圍繞著袁蘿的馬車,劍拔弩張。
王玉堂臉上閃過赤紅的怒氣,旋即掩去,笑道:“左兄誤會了,再下不過是見到這匹好馬,想要向主人求購罷了。”
簡單計算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王玉堂便知道今日隻能放棄了。到嘴邊的肉飛走,簡直心疼難耐。
掃視了一眼左冰凡俊秀文雅的容貌,突然升起一股嫉妒來,車裡的女人肯將馬匹借給他,多半也是衝著這幅好皮囊,真是世風日下。
“既然將軍來了,君子不奪人所愛。”又酸酸地加了一句,“左將軍豔福不淺啊!”
拋下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轉身帶著屬下,策馬離去了。
算他逃過一劫,袁蘿嘴角一扯,放下車簾。
卻又看到左冰凡下了馬。
他走到袁蘿車架前,表情不太好看。勉強躬身道:“多謝姑娘出借馬匹給在下。”
按理說對方幫助了他,不該如此態度,但他實在忍不住了。作為一個愛馬之人,最看不得這樣神駿的馬兒受此等折辱。
猶豫再三,開口道:“姑娘馬車緩慢,何需如此神馬?在下略有餘財,願意出資買下……”此等良駒,如果不能效力軍前,也不該這般作踐。
他自覺頗有誠意,奈何配著那張冷臉,在彆人看來,非常不誠意。
袁蘿大怒,你們還有完沒完!我願意用這匹馬來拉車管你何事?
她掀開車簾,冷冷望著左冰凡:“不用它來替本宮拉車,難道請將軍來替本宮拉車嗎?”
一張如花似玉的麵孔露出來。左冰凡萬萬沒想到,車裡的人竟然會是袁蘿,懵了。
反應過來,立刻單膝跪倒在地:“末將失禮了。”
“將軍平身吧。”
左冰凡沉默地站起來,公式化地問道:“貴妃怎麼會來此地?”
“本宮去哪裡,將軍還要管嗎?”
左冰凡不說話了,他跟她根本無話可說。按照規矩,後宮妃嬪無特殊情況,不得出宮,不過這個女人,宮規對她來說等於廢紙!
袁蘿看到他臉上還是一副不服氣的表情,尤其落到拉車的銀色駿馬身上,那種“是這個女人的話,乾出這種事情來一點兒也不意外”,“可憐一匹好馬就此明珠暗投”的表情。
袁蘿忍不住就火氣上來,她笑道:“將軍若是之前知道車內的人是本宮,是不是就不會來多管閒事了?”
左冰凡策馬跟在馬車旁邊,正愁著該找個什麼理由告辭而去。聞言冷冷道:“娘娘說笑了,娘娘借馬之恩,怎能坐視宵小之輩猖獗。”
“哦,還以為將軍樂於見到本宮吃點兒苦頭呢。”
“末將怎敢有此想法。”
“隻是在腦袋裡想想沒關係,本宮恕你無罪。”袁蘿慢悠悠說著,盯著他笑得像隻小狐狸,“反正我就是喜歡看彆人想要乾掉我又偏偏無可奈何的樣子。”
左冰凡:……
一口氣憋在胸口提不上來,左冰凡真有種抓狂的衝動,上次陪著她走在馬車邊上也是這樣的體驗,他以後一定要離這個女人遠遠的。
其實他是真的沒有這個念頭,之前苗子方的警告還在耳邊,之後他跟顧弈和蔡雲衡長談了一夜,決心改變方略,暫時放棄針對貴妃的行動。
袁蘿繼續火上澆油:“說起來,欺霜一匹馬拉車,其他的幾匹都是凡品,看著實在不像話。正好將軍的疾風甚是神駿,我看著也好,此番收歸官家,我就不客氣的笑納了,一黑一白,將來在馬車前頭看著也般配。”
左冰凡握著韁繩的手瞬間攥緊了,他還想著等過一陣子將疾風從刑部弄出來呢。
如果被這個女人帶入宮,還要用來拉車……
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京城不是北疆,將軍還是要習慣忍耐。”袁蘿聲音溫柔體貼,“本宮如此推心置腹,也是為了將軍考慮,畢竟將軍之前替本宮賺了那麼多銀子,無以為報……”
左冰凡一怔,醒悟過來,“這賽馬場是娘娘的生意?!”
“是啊,多虧將軍表現神勇,本宮今日賺了不少呢。恩,將來再接再厲。”袁蘿衝他甜甜一笑,放下了車簾。
左冰凡:……
悲哀地發現,生平頭一次,竟然有種打女人的衝動。
終於熬到宮門口,將人送進去。
幾個親衛看著自家將軍黑如鍋底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將軍,咱們返回大營。”
“在這之前,先去金吾衛東營,去揍王玉堂一頓。”左冰凡咬牙切齒地道。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