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一天一夜的拚殺,幾乎將北戎所有能反抗的力量屠戮一空。
程巍表情扭曲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說的容易,北戎的人是殺光了,但鐘煜還是沒有找到。”
蔡雲衡吃了一驚,按照他們推測,鐘煜應該跟著康捷這些叛亂的頭子一起,衝入皇宮才對,竟然沒有找到屍體嗎?
蔡雲衡心中驟然浮起一絲陰雲。
程巍猶豫道,“不過娘娘說就算找不到也無所謂,她還有後續計劃。”之前交待布兵計劃的時候,似乎對捉住鐘煜胸有成竹的模樣。
蔡雲衡一怔,覺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麼。
這時,親衛彭源昌急匆匆衝過來,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蔡雲衡臉色霎時間變了。
***
站在書房門口,蔡雲衡臉色難看至極。
他原本以為,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了。絲毫不引人注目,外頭有兵馬把守,內裡沒有任何閒雜人等。可是竟然就被人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了。
鐘煜竟然能猜中貴妃藏在哪裡?他是神仙卜算嗎?
更可怕的是,憑著傅窈的那張臉,輕而易舉就突破了重重防衛。這幫廢物……
等等,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俯身察看鐘煜喉嚨上的傷口,再加上傅窈後頸的力道。
熟悉的功法痕跡,幾乎立刻認出這是誰的手筆。
蔡雲衡目光有些呆滯,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提前趕到京城,然後從天而降救下了貴妃嗎?
不可能,世間哪裡有這麼多的巧合,是他早就回來了!是的,一定是這樣,回想之前程巍提起的貴妃說過,就算軍中抓不住鐘煜,她也另有備案。
哈,不愧是她,一切早在掌握之中。顧弈是早就回來,而且跟她接觸過了,隻是一直瞞著所有人,包括程巍。她從顧弈那邊鎖定了鐘煜的下落,才有如今這一幕。
察看過周圍所有痕跡,包括某人之前埋伏在屋頂的方位,蔡雲衡很快推測出大概經過。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又是酸澀,又是心安。
他冷靜地吩咐屬下將現場收拾妥當,又將幾個玩忽職守的侍衛懲處杖責。
屏退了眾人,他從書房出來,低頭看向木製的回廊。
雪花飄零而下,已經在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掩去了所有痕跡。但在他這種追蹤高手的眼中,還是有跡可循。尤其他們離開的步伐,似乎很倉促。
他順著線索,一路走到後院的牆根邊上。
飛身躍出圍牆,走過巷子,然後到了顧家的後院牆邊。
站在外麵,他沒有進去,隻平靜地聽著呼嘯而過的風聲,天邊雪花越來越大,漸漸地頭上肩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狗吠聲響起,他猛然驚醒。
深深望了一眼曾經熟悉的院子,轉身離開了。
***
袁蘿仿佛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有歡樂也有痛苦,更多的卻是不甘心。
茫然中那個人似乎一直在自己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安慰著什麼,語調溫柔而可靠。
自己幾次試圖堵住那張嘴,可惜沒有太成功。中間纏磨著,好像還撓了他一頓,再後來……記憶越來越模糊。
再後來,疲憊籠罩全身,她最終睡了過去。
終於從昏睡中醒過來,袁蘿睜開眼睛,隻覺全身酸軟難受,記憶潮水般湧上來。
然後她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旁邊的顧弈。
他斜倚在床榻邊上,緊緊閉著眼睛,眼圈下帶著濃重的烏黑。袁蘿有點兒想笑,這家夥才像是中毒的那個人吧。
壓下這個不厚道的念頭,袁蘿心中泛起暖意,是被自己折騰了一整夜,所以累得睡著了嗎?
回想昨天晚上這家夥,中間還忙進忙出了好幾趟,端來冷水,給自己手腕額頭脖頸降溫,讓欲念焚身的她舒服一些。還要忍受自己的各種騷擾,也確實夠辛苦了。
袁蘿俯身,仔細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孔。重逢好幾天了,卻因為忙著對付北戎和鐘煜,都沒有這樣安靜地近距離看看他。
離彆的時光,其實說長也不算長,卻將相思的人折磨地牽腸掛肚,朝思暮念。
一年多的時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也許戰爭是最讓人快速成長的,他褪去了少年感,俊秀的容貌更加精致,五官帶著混血的立體,卻又透著中原特有的清潤,好看的簡直不像話。
終於看得心滿意足了,袁蘿想要起來,發現自己雙臂還環繞在他清瘦的腰上。
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鬆開手,生怕驚醒了他,隻靜悄悄將手臂拿了出來。
中間過程,顧弈眼眸依然緊閉著,似乎毫無所覺。
袁蘿漸漸察覺到不對勁兒了,身為武將,這家夥就算再累再辛苦,也不可能睡得這麼死吧。
哼,是在裝睡!
是覺得害羞,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嗎?
有什麼好害羞的,又沒有真的怎樣。
再說,也應該是本宮比較害羞吧。她暗搓搓地想著。
因為顧弈這羞澀生硬的舉動,她原本還有點兒羞澀來著,立刻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惡作劇的調皮心思。
她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顧弈冷不丁她還有這一招,憋了沒多久就沒法呼吸了,隻能張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