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恍恍惚惚地望著小狗離去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很突然地滾出一顆眼淚。</p>
“又是狗,一直,一直都是小狗救我……我到底能做什麼啊”</p>
她狼狽地抬手擦了擦眼淚,水洗過後的眼睛澄澈如雲層後明淨的月亮。</p>
“我總要做點什麼。”她喃喃地說道。</p>
許榴呼哧呼哧地趕到樹下的時候,追風已經焦急地等在那裡了。</p>
因為小狗一直不出現,追風急得在樹下繞圈圈,甚至想再闖一次禁閉室。</p>
看見小白狗的影子,他總算鬆了一口氣,急切地上去把小狗叼回自己的身邊。</p>
許榴精疲力竭,由著大狗把自己叼到灌木叢裡。</p>
追風湊近小狗的時候,卻罕見地呆住了。</p>
他狐疑地在小狗身上嗅了嗅,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p>
小狗趴在大狗的身上,懶洋洋地感受全天然的恒溫毛絨墊子,一邊掀起一隻耳朵黏黏糊糊地問:“怎麼了,哥哥?”</p>
“你……你身上,有她的氣味。”</p>
追風有點猶豫,許榴第一次在追風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p>
以往的追風總是雷厲風行,眼神比刀劍還要銳利,這還是許榴第一次看到他搖擺不定的樣子。</p>
許榴立刻想到自己剛才救出來的女孩子,他激動地爬起來:</p>
“我剛才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哥哥,她是你的主人嗎?”</p>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劈裡啪啦把剛才的事講給追風聽。</p>
追風低下眼睛,用鼻子拱了拱小狗,叫小狗安靜:“我不知道,榴榴,躺好。”</p>
許榴掙動著四肢:“我可以帶你去找她!”</p>
追風用大爪子把小狗按住,帶這種半大不小的小狗總是頭疼的,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興致就又上來了,精力充沛得嚇人,啊不,嚇狗。</p>
但是一直這麼熬下</p>
去對小狗的成長可不大好。</p>
“榴榴,睡覺,明天再說,好嗎?你累了。”</p>
小狗大半張臉埋在追風油光水滑的毛發裡,委屈巴巴地眨眼睛:“明天,明天會好嗎?”明天還能找得到嗎?</p>
夜風呼呼吹亂了小狗的絨毛,追風舔了舔小狗的腦袋:</p>
“人類總是這麼說,明天都會好的。”</p>
……</p>
翌日,許榴穿著傅箏的製服,獨自光明正大地穿梭在校園裡。</p>
學生們有時候會驚詫於少年驚人的美貌,便越懷疑少年身後的背景。</p>
對付這些人,就是要裝出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來,越是傲慢便越是畏懼,越是畏懼便越是謙卑。</p>
不知道這些分明花季的少年們早早學會待人接物兩張麵孔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許榴的調查總算是減少了不小阻力。</p>
或許也有少年太具有迷惑性的美貌的緣故。</p>
光是瞧著那雙總是無辜的,盈著水色的琉璃眼睛,便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p>
生怕自己,會叫那雙眼睛流露出失望的神情。</p>
許榴推開一個被迷得暈頭轉向的男生,捏著下巴沉思。</p>
目前已經知道的信息有,傅箏是高三(2)班的學生。他有異裝癖,喜歡穿女裝,平時裡因為這個愛好一直遭受同學的嘲笑謾罵,尤其是黃葉,就是那個染著黃毛的家夥及其同夥,把霸淩傅箏當做了家常便飯。</p>
傅家由於兒子“丟人”的愛好平時也不太管他,任他被欺辱打罵。</p>
傅箏本人則是常年身處嚴重的校園霸淩之中,身心受創,成績也隻能算得上中等偏下,所以老師也常常忽視他。</p>
怎麼看,都算得上是糟糕透頂的人生。</p>
這樣的人要是跳樓自殺,誰會懷疑啊。</p>
麵目模糊的學生們的私語又在許榴的腦海中響起。</p>
“誰叫他這麼脆弱啊,彆人怎麼被打被罵都好好活著,就他金貴唄。”</p>
“活著也是廢物,死了就死了。”</p>
“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吧。”</p>
許榴覺得有點反胃了。</p>
不管是誰在這種壓抑的地方待久了,都容易心理出問題的吧。</p>
傅箏原來跳樓的地方隻是裝模作樣地牽了根黃線,並沒有認真地保護過現場,許榴上去的時候隻能看到滿地淩亂的腳印。</p>
小狗偵探眯起眼睛試圖從被破壞殆儘的現場看出點什麼。</p>
天台上的東西幾乎都被搬空了。</p>
要找痕跡很不容易。</p>
隻是冥冥中,許榴覺得傅箏絕對不會是那麼輕易自殺的人。</p>
明明前一刻才說了要好好生活的人,怎麼可能一轉眼就墜樓了呢。</p>
“這是什麼?”</p>
許榴的目光停留在天台邊沿一處發白的擦痕上。</p>
水泥做的天台,風吹日曬之下表麵都開始發脆,一蹭就會掉下細碎的屑。</p>
而許榴的麵前,正是疑似掙紮過後蹭出的白色痕跡,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細碎的血痕,而這裡正下方,就是傅箏跌落的地方。</p>
如果他是自殺的話,怎麼會在牆沿蹭出血呢?</p>
小狗偵探摸著下巴陷入思考。</p>
天台的鐵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p>
小狗偵探嚇了一跳,回過頭卻看見是昨天的少女。</p>
“那個……打擾到你了,不好意思。”淩曉曉低著眼睛,局促地鞠了個躬。</p>
許榴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的真身被看透了,嚇得想把自己蜷成一團隨便塞進那個縫隙裡,“你你你你,你有什麼事嗎?”</p>
“我,我觀察你大半天了……”</p>
看到對麵美貌少年瞬間奓起的毛,少女慌忙解釋:</p>
“不,不是,我隻是看到你和駱隨的關係,好像很好,以為你在找駱隨被冤枉的證據。”</p>
淩曉曉捏著自己製服裙的衣角,似乎在糾結著什麼,昨天受傷的膝蓋上塗了一層藥水,白皙小腿上一大塊猙獰發黃的疤痕</p>
。</p>
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堅定地抬起頭:</p>
“我,我或許可以幫你。”</p>
“我也不信駱隨會做出那種事。”</p>
“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找的,我可不是能被隨便欺負的人,我一定,要報複那群,以為自己可以肆意妄為的家夥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