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榴眼睜睜?著柳照雪那張美豔的臉上神色變幻了一番, 最後冷冰冰地凍成了一張陰森森的蛇蠍?。</p>
“他來的倒是快。”</p>
柳照雪清清淡淡地冷笑了一聲,?後拿出了捏在襟口的雪白繡帕不容分說地塞進了許榴的嘴巴裡。</p>
少年“唔唔”地叫了兩聲,柳照雪愛憐地撫摸他被捏紅的臉頰, 低聲威脅道:</p>
“若是一會兒被人聽見動靜, 本宮就把你……”</p>
他滿意地?著少年幼藍眼眸裡盈滿了漣漣的水色, 後半句歹毒的威脅就順勢咽進了喉嚨,輕輕拍了拍床沿,許榴敏銳地捕捉到什麼東西哢噠的一聲響,??一秒,許榴整個人就翻進了一個黑色的空間裡。</p>
許榴:“……”</p>
既?有這個辦法藏方才還那麼費勁地威脅他做什麼?浪費時間嗎?</p>
還是就想?他涕淚橫流地出醜呢?</p>
以許榴對柳照雪這個壞批的了解,想來應當是第二個。</p>
這一番小小的空間應當是床底??。</p>
許榴的??肢還是被用金鏈子銬得嚴嚴??, 完全沒有可以掙脫的空間。</p>
係統說:“宿主大人若是變回狐狸,不是能輕易地逃脫回去嗎?”</p>
許榴卻搖了搖頭:“還不行呢。”</p>
他豎起耳朵警惕地聽著外?的動靜,程澗應當是直接不顧禮儀闖進了太後宮中的內室,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幾方的爭吵。</p>
好好一個終日死氣沉沉的宮殿, 活泛出一些叫人頭疼的動靜來。</p>
現在當?還不可以走。</p>
不能讓程澗這麼輕易地把他弄回去。</p>
許榴這時候還尚不清楚, 他已經?師自通地學會了欲擒故縱這般高深的本事。</p>
“皇帝??是越??行事?狀了, 隻當哪裡都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嗎?”</p>
柳照雪到底比程澗是多吃過幾年鹽的, 他身量又與程澗不相上??, 拖著長長的素白裙裾走出來的時候便如一隻傲慢的公孔雀, 也莫名像是被驚擾到了的猛獸。</p>
程澗多?他一眼都覺得晦氣, 冷聲道:“朕是皇帝, 整個大邑,哪裡是有朕不能去的地方!”</p>
兩人彼此之間對峙, 頗有一種年少氣盛的幼獅迫不及待地同雄獅拚出個你死我活的氣勢來。</p>
素心跪在地上磕頭:“陛??,娘娘正在養病您這樣會驚擾了娘娘的!”</p>
“滾!”程澗抬腳就把那?人踹到了一邊, 濃墨似的眼睛裡已經染上了猩紅顏色。</p>
“把他還給朕。”</p>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p>
柳照雪扯開單薄的唇角,似乎做出一個受驚了似的表情,嫵媚細長的眼睛裡卻帶著明晃晃的嘲笑:</p>
“皇帝,你犯病了。”</p>
程澗露出明顯的焦躁神情,恨不得把柳照雪給活吞了:“彆給朕裝瘋賣傻,你搶他做什麼!他哪裡打擾到你的大業了!”</p>
他惡狠狠地瞪著?前的?人,笑意諷刺:</p>
“怎麼,太後?見朕沉迷美色,難道不應該高興嗎?”</p>
“他這麼笨的一個人,能做什麼得罪到你?”</p>
柳照雪連眼皮都沒抬,皇帝隻是一個空坐龍椅的傀儡,還不值得他為此大動乾戈,他微微地勾起淡色的唇角,臉上露出那種淡漠的,又好似傲慢的微笑:</p>
“來人,送陛??回宮歇息去,他又犯瘋病了。”</p>
“什麼他啊你的,本宮可不清楚。”</p>
程澗年紀尚輕,又十幾歲就被推上了皇位做個有名??的吉祥物,自?是手裡什麼權力也沒有的。</p>
隻會裝模作樣地嚇唬人的紙老虎罷了。</p>
唯一的一支隻聽憑玉璽行事的宮廷禁衛,又能成個什麼事呢?</p>
柳照雪露出憐憫的神情,似乎是??的在為程澗感到遺憾了。</p>
“朕好得很!柳照雪,你彆以為朕能一而再再而??地容忍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是一??氣都沉不住。</p>
年輕。</p>
愚蠢。</p>
暴躁。</p>
簡直就像是隻被人牽在手裡狂吠的獅子狗。</p>
不成氣候。</p>
程澗?來是??的喜歡許榴,隻是一個相處不過半月的人,寧願就為此和他徹底撕破母慈子孝的假象。</p>
??是個小禍水。柳照雪在心裡又親昵又狂躁地想著。</p>
幸虧已經被他抓在手裡了,若是還在外邊晃來晃去,不知道還要再招惹多少狂蜂浪蝶。</p>
柳照雪聲音便冷硬了一??:“還不進來帶皇帝回去?你們是死了嗎?若是連自己的主子都照?不好,依本宮?,還是成全了你們通通打殺了才好!”</p>
太後??威,豈敢不聽從的。</p>
當即有人上來顫顫巍巍地要請程澗回宮去。</p>
程澗冷靜了??來,一雙眼睛卻已經變得猩紅,簡直要滴??血來。</p>
“你彆以為朕會就此</p>
罷手。”</p>
柳照雪寬容地回以微笑:“那便等你什麼時候成了氣候,再與本宮論道吧。”</p>
你?,沒有權力的傀儡,就是這樣的。</p>
沒有自由,沒有尊嚴,連自己最喜歡的人,也會被不說一句?的輕鬆搶走。</p>
而他甚至連搶都搶不回來。</p>
像是一隻狼狽的,落水的野狗。</p>
什麼皇帝,當得比太監還憋屈些。</p>
程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睛上幾乎蒙著一層猩紅色的血霧。</p>
他控製不住,隻覺得天地間這夥人全都?目可憎。</p>
太後宮中的太監似乎都瞧著要比他這個皇帝要高傲些,拂塵輕飄飄搭在臂彎上,帶著??冷漠的,嘲笑似的神情:</p>
“陛??,請吧。”</p>
程澗的嘴巴裡隻覺得也漸漸地漫起猙獰的血腥味。</p>
他冷笑了一聲揮了揮袍袖還是走了。</p>
“你叫,德全,是吧。”走出太後宮中,皇帝突?垂眼?了這個不識相的太監一眼。</p>
“奴才德全,有幸得太後娘娘賞賜,在宮中伺候。”德全臉上露出輕慢笑意,也因此錯過了皇帝臉上一瞬間的陰沉。</p>
“賞賜?”</p>
程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扯開唇間:“既?喜歡,那朕也賞你??什麼。”</p>
德全喜上眉梢,還??以為連皇帝都要討好自己,一時間飄飄?便裝腔拿調起來:“奴才不敢。”</p>
程澗微笑:“你還能有什麼不敢的,朕便……賞你一個全屍吧。”</p>
“就在這,杖斃吧。”</p>
太監臉色驟變。</p>
“叮咚!恭喜宿主大人,男主現在的事業心正在biubiu地往上漲,掌握天??指日可待呢。”</p>
許榴苦哈哈地躺在那一方壓抑黑暗的空間裡,緩慢地出了一口氣。</p>
皇帝和太後本來就積怨已久,他拿自己做這個導火線,不信他們撕不起來。</p>
那陣吵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p>
床上再度響起哢噠的一聲響。</p>
再度回過神來的時候,許榴已經和柳照雪打了個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