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姐妹, 我剛剛看到你老公了。”
——“他晚上在和一個年輕的女孩一起吃飯,你知道嗎?”
孟年捏著手機,抱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說不清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
葉斂出門前和她報備了是應酬, 所以她聽到沈燦燦的電話時,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對象是男還是女, 好像都沒多大的區彆。
但不知為什麼, 在聽到沈燦燦說那女孩看著像個女大學生, 很年輕很漂亮時, 她心裡隱約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但也就隻有一點點,隻要不繼續執著地想這一點,很快那陣情緒就過去了。
孟年不由得想起小時候, 媽媽抑鬱症最嚴重的那段時間, 生父每每應酬回家, 不管多晚, 媽媽都會等他。
孟年那是就躲在自己的房間,聽著客廳裡傳來的吵架聲,她都會覺得很疲憊。
原本是那麼相愛的人,這一路走著走著,也不能擺脫掉“猜忌”的影響,最終歸為消亡的結局。
孟年不喜歡這樣,她對人性沒有任何把握, 她向來對“愛”這個字持悲觀懷疑的態度,但要說背叛……她相信葉斂不會那樣對她, 起碼現在不會。
就算他以後反悔,那也有協議能保護她留有最後一絲體麵。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以後分開時的退路,不會擔心會重蹈覆轍。
這就是簽了婚前協議才有的底氣。
很感謝葉斂能夠理解並尊重這一點, 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葉斂推門進來時,客廳沒有開燈。
落地窗前倒影著斑駁月光,淺薄的光亮如一層輕紗,籠罩在那道嬌小的身影上。
男人唇角微彎,換了鞋,闊步走近。
他沒有開燈,朝著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而去。
直到他走到了女孩的麵前,她才慢了一拍,呆呆地抬起頭。
“誒,你這麼早就回來啦。”
她也才在這裡坐了不久呢。
葉斂嗓音裡噙著化不開的笑,尾音揚起,透著股滿足與愉悅,他問:“在等我?”
孟年點了下頭,又想起現在燈關著,他可能看不清,於是她軟軟地“嗯”了聲。
“開燈吧。”她說。
葉斂在她身邊落座,抬手揉揉她腦袋,“不開了,你眼睛不能見強光。”
大晚上她坐在這裡,想來也沒把墨鏡帶在身邊。
“能看清你就夠了。”他說。
孟年時常聽不懂他的話中深意,單純卻也遲鈍。
她鼻子很靈,男人身上的酒味已經蓋過了他衣服上微弱的男香,她皺著鼻子聞了聞:“你喝酒啦?”
“很難聞嗎?抱歉。”
“沒關係啦,隻是少喝一點對身體好。”
男人啞著嗓子,仰靠進沙發裡,手腕搭在眼睛上,徐徐道:“晚上遇到了讓人不太開心的人,不喝的話,控製不住脾氣。”
孟年詫異地張了張唇,頭轉向發聲處:“是那個年輕的女孩子惹你生氣了嗎?她做了什麼?”
在她心裡,葉斂一向是個紳士又溫柔的人,除開葉存禮胡鬨他忍不住動手的那一晚,她幾乎沒見過他發火。
葉斂挑眉,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
“哦?你知道是誰和我一起吃飯?”
孟年誠實搖頭,“我不知道,燦燦說看到你了。”
話才一出口,她就後悔。
這麼說好像在質問他懷疑他似的。
有那麼一瞬間,孟年好像又看到了歇斯底裡的母親。
“我沒有彆的意思……”她懊惱道。
葉斂在心裡記下給沈燦燦加薪的事,笑道:“所以你的朋友跟你告狀,說我和彆的女孩約會,是嗎?”
孟年抿唇,心虛地彆過頭去,“她沒這麼說,你彆冤枉她。”
“好,那我不冤枉她,我就問你。”
原本顧忌著喝了酒沒靠近她,可眼下卻很難再忍住想親近她的衝動。
男人的後背離開沙發,往她身側挨了挨,肩膀碰著肩膀,規整的襯衣碰著女孩的短袖長裙。
他歪著頭,抿唇低笑:“你這是,查崗?”
孟年慌亂反駁:“我沒有,隻是好奇。”
她不敢去想接下來事情會如何發展。
她隻記得小時候媽媽查生父的崗,換來的永遠都是無休止的爭吵。
她開始恐慌無措,恨自己為什麼要主動提這件事。
裝聾作啞就好了啊,什麼都不說,就當沒有接過電話,那麼今晚一定平安無事。
孟年眼睛看不見,她要是看到男人此刻的表情,一定會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在杞人憂天。
難得她主動關心他的事,葉斂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把頭朝她傾了傾,腦袋和她的相碰。
嗓音溫柔徐緩,主動交代:“原本是和一個討厭的男人在吃飯,但他後來叫來了兩個女生,你放心,兩個我一句話都沒說。”
孟年身子一僵。
“我沒有接她們的敬酒,沒有多看一眼,你千萬彆冤枉了我。”
孟年的慌亂漸漸被窘迫取代,她難為情地往一邊躲,身後突然環上來一隻手臂。男人將她攬進懷裡,抱得很緊,她掙脫不得。
他把臉埋進她發絲裡,手臂箍著人,繼續道:
“不過最後有個女生追出來,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來煩我,她隻是不想留在那個龍潭虎穴,想自救而已,所以我還是幫了她。”
葉斂酒量不錯,他隻喝了一杯酒,可此刻聞著她的味道,想起她在吃醋,竟也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他靠在她肩上,“我想你不會喜歡自己的丈夫是冷血無情的人,所以就讓王裕幫她叫了車。”
“王裕說我比從前變了很多,從前是一個對彆人——或者說對女孩子有些刻薄的人,不如這次紳士,但我的變化其實是因為你。”
孟年感受著頸後灼熱的呼吸,從耳根開始升溫,脊柱一節一節有了酥麻的感覺,她磕磕絆絆:“因為我什麼?”
“我就希望,你在外麵能少遇到些壞人。”他闔著雙目,帶著酒後的迷蒙,喃喃,“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從我做起,從每一件小事做起……”
想著她如果在外麵遇到困難,能多遇到點好心人就好。
就當是給她積德。
“老師說得對,人得有自己的信仰才行。”
小道士算得好,算準了他的緣分就在那天,從那一刻開始,他也不得不信命。
孟年開始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她隻能感覺到噴灑在自己臉側的呼吸愈發燒灼。
“葉先生你喝多了。”
葉斂伏在她背後,低低地笑。
孟年甩不開人,憂愁地歎了聲,不得不說實話:
“其實我是想起我父母的事,所以才多嘴問了一句。”
“你彆誤會,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就算你接了那兩個女孩子的酒,我也沒關係的,我知道你們肯定沒什麼,這都是必要的應酬,我理解。”
頸後的呼吸聲慢了下來,摟著她慢慢晃動的人漸漸地也不動了。
孟年歪著頭,唇不小心擦過他的鼻梁,她臉色慢慢染上紅暈,抿了下唇瓣,忍著羞赧,又道:“葉先生,你不必這麼小心翼翼,我沒有生你的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