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心情平複,夏夜白眼中有亮光,“老師,我剛剛表現的如何?”
他指了指自己的瞳孔,眉宇間頗有些喜氣。
“眼神很……”林尋淡淡開口。
夏夜白驕傲的像隻七彩大公雞,“是不是像是藏著利刃,又有一股子戾氣?”
林尋頷首,“很是如狼似虎。”
夏夜白:這確定,是讚美?
“首戰,勝者,合歡宗,夏夜白。”在眾人還低聲議論方才的比賽,蘇妙一錘定音。
尚在台上的北宮寒盯著地上的青虹劍,終是緩過勁,猛地扭頭,目光如電,“夏夜白,你究竟施了什麼妖法!”
夏夜白看著他,“你輸了,僅此而已。”
方才蘇妙的聲音在腦海不停回放,北宮寒拾起地上的青虹劍,幾乎要將劍柄捏斷,眼神帶著憤懣,“邪魔外道,豈能長久!”
“還是慎言的好,”出乎意料,夏夜白還未做出反擊,先開口的卻是林尋,他百無聊賴地活動手指,情緒上看不出什麼起伏,“否則說不定哪天就說出話了。”
場麵頓時變得尷尬和詭異。
畢竟小輩的事情純屬個人恩怨,就算有什麼動作也是事後的事情,這般在大庭廣眾下威脅其性命,不但沒有風度,還易落下口舌。
這合歡宗宗主,果然為人邪性。
北宮寒,“合歡宗,好一個合歡宗!”
一片寂靜中,夏夜白回頭對林尋自得道:“老師,他誇我們呢。”
林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方才比武用腦過度,先坐到後麵休息片刻。”
夏夜白揉揉眼睛,他勞累的明明是眼睛,和腦袋有什麼關係,饒是如此,他還是聽話地坐下閉目養神。
“第二場比試,”天聖院長倒沒有多大的不快,隻是宣讀下一場比試名單時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夏夜白,有些複雜。
“新燕府季明遠對戰…”他瞥了下珠子,“雪閣,居歌。”
雪閣向來神秘,手段詭異,居歌不折不扣是一個難纏的對手,聽到對方不是合歡宗的人,季明遠居然詭異地鬆了口氣,他對北宮寒還是有幾分了解,不像輕易被美色所惑之人,何況,夏夜白和美色兩字差的實在有些遠。
相較之下,雪閣再難纏,也隻是招式詭異,比起未知的邪性要好很多。
季明遠身形飄逸,如同羽毛,飛身落地的時候完全沒有聲音,他對先他一步上台的居歌抱拳道:“季明遠。”
居歌點頭,“居歌。”
先出手的是季明遠,兩人來來回回纏鬥了許多回合,分不出上下,季明遠身法相當快,居歌的速度則是更快,兩人你進我退,一攻一守,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他人看得津津有味,林尋覺得自己就要睡著了。
此時他無比後悔沒有穿平日的鬥篷,好歹遮住半個臉,假寐一會兒也不會有人發覺。
時間過去一刻鐘,仍舊沒有分曉,林尋眼睛半闔。
“老師,有很多人在盯著你看呢。”一旁的弟子提醒道。
他們的位置太顯眼,衣服更紮眼,想不注意都難。
林尋實在困乏,他強撐道:“為師撐得住,這種場合睡過去便偏頗過分了,更何況,下一個若是你們出場為師還要為你們助威。”
想到方才林尋開口維護夏夜白,不少弟子雙目中帶著感動,堂堂一個劍尊卻不願意讓自己的弟子受絲毫委屈,甚至不在乎他人背後嚼口舌。
林尋神情中帶著和年齡不符的‘慈祥’,偏過頭,輕聲問丁聖,“能否將旁邊的茶水遞給我,作醒神用。”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丁聖隨手遞給他一盞茶。
林尋道了句謝,輕抿了口茶,誰知道下一刻,身子卻是猛地坐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忽然麵色有點難看,看著丁聖,眼中充斥著不可置信,手指顫抖,顫顫巍巍的指著他,“你竟然,竟然下了迷藥。”
說完最後一個字,人癱在椅子上,人事不知。
合歡宗弟子:……
眾人:……
丁聖怔了一下,卻見林尋雙眼緊閉,呼吸勻稱,卻是睡得極其安穩。
要說在場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正在激烈比試的季明遠和居歌,季明遠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他們的打鬥究竟是有多無聊,直接把人看睡著了,還演出這麼一出拙劣的戲碼。
再說合歡宗人都不敢去看丁聖的臉色,老虎就是老虎,哪怕現在和貓養在一起,也改變不了天性,要是他一怒之下直接動手便糟糕了。
有弟子看了眼睡得格外美的林尋,很是焦急,睡得這麼死,未免也太沒防人之心了。
頭一次被人耍,還背了黑鍋的丁聖,心情有些奇怪,並沒有多少惱意,看著好夢的林尋,不知為何,他忽然心軟了一下。
夏夜白小聲開口,“往好處想,老師起碼睡得名正言順。”
眾弟子自我安慰,沒錯,比什麼都沒做,就睡過去要強。
林尋這一睡,釀發的直接後果便是方才還翩翩施展身法的季明遠,直接采取迅猛攻擊,居歌居然也不躲了,正麵迎戰,拳頭對拳頭,掌法對腿法,每一招都用足十成十的功力,雙方采取的完全是野蠻的打法。
一場戰鬥迅速結束,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勢,終究還是季明遠略勝一籌,贏了這次比賽。
下台的時候,季明遠完全沒有勝利者的喜悅,目光射向林尋,像是要在他身上鑿出個洞。
作為導火線,林尋腦袋動了動,調整了下睡姿,自始至終眼睛都沒睜開一下。
旁人隻覺得他睡得安穩,林尋卻是單獨和係統作溝通。
“初次見麵時,你曾說過,現在這片大陸,一個偽神,六個半神。”
【係統:數據沒錯。】
林尋,“我還有多長時間?”
【係統:三個月。】
三個月教出神明,便是大羅神仙也做不到。
林尋睫毛動了下,嘴角卻是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好。”
……
簌簌。
簌簌簌。
再次醒來,是被空氣中上千道簌簌嘈雜聲驚醒,林尋活動了下胳膊,眼中尚有幾分朦朧,看了看天色:
“十年後了麼?”
“不偏不倚,剛好兩個時辰。”旁邊有一道略帶怨念的聲音回答。
林尋眼睛瞬間恢複清明,掃了眼周圍,發現好幾個弟子身上都掛了彩,應該是戰鬥留下的痕跡。
一名弟子指了指蘇興邦,“除了他,我們都已經比完了。”
林尋笑容一僵,“是,是麼?”
他環顧一拳,“小七呢?”
“正在比。”
林尋打起精神,場上的情形明顯對黎環不利,身為丹陽府府主的獨女,黎環的天賦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隻是她運氣有些不好,剛好對上雪閣這屆資質最好的弟子,黎環擅長暗器,對方偏偏穿著一套地品防禦護心甲。
隨著一聲嬌喝,成千上萬的繡花針紛紛揚揚散落。
對方雖然受了些輕傷,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