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的小屋,比平日嘈雜,依稀能從裡麵聽見‘塔樓’‘層數’等字眼。
林尋嘴角勾起,明白他們在討論當日在天聖學院塔樓留名的事情。
隨著他邁步進入,屋子裡自覺安靜下來。
他站定位置,目光環顧一圈,“看來你們都已取得佳績。”
少年心性,再沉穩,眉梢間難免有春風得意,有幾人自矜道:“有賴老師教導有方。”
“今日會有一名新同門加入。”林尋道。
眾人伸長脖子,就見一銀發男子翩然而至。
好俊美!
想不到世界還有可以和丁聖媲美的皮囊。
林尋像是一個溫和的師長,對銀發男子招手,“線團,來跟大家打個招呼。”
線,線團?不少人嘴角一抽。
銀發男子茫然地‘唔’了一聲。
這一個招呼打得極其特彆,有個弟子卻是靈光一閃,開口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時至今日,我們竟尚不知道老師名諱。”
起初是被迫入宗,後來聽聞宗名心如死灰,便興不起打探其他的心思,他一開口,數道視線齊齊落在林尋身上。
蘇興邦彆過頭,想到第一次見麵林尋的自我介紹,覺得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姓林,這點你們應該知道。”
眾人點頭,在天聖學院,有聽到他自稱‘林某。’
“關山彆蕩子,風月守空閨。” 林尋道:“我的名便在其中。”
“關山彆蕩子,風月守空閨。”有聲音跟著重複一遍,“林關山麼?”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好霸氣的名字!”
林尋不知他們哪裡產生誤解,道:“為師林風月。”
“……”
以後出去自報師門,“在下某某,合歡宗,林風月座下弟子。”
幾個女兒家已經掩麵。
台下蘇興邦頭垂的更低,所以說有些真相還是不出於世比較好。
氣氛轉變,林尋視線悠悠掃了一圈,落在丁聖似笑非笑地目光中,後者想不通為何有人用個假名都能用的如此不倫不類。
林風月,聽著也不像個正經的名字。
一段小小的插曲後,合歡宗又恢複往日的沉默,修煉一途,凝神靜心,在天聖學院他們雖然取得不錯的名次,但仍然不是最優秀的,夏侯塵的名字還是穩穩壓在他們之上。
與這避世清修不同,黎環憂心忡忡,麵容憔悴不少。林尋喚她單獨去談話,這個還不到二十的姑娘躊躇許久,還是娓娓道來,“前幾日我收到父親的消息,單獨離宗去密林一會,父親給了我一件寶器護身。”
丁聖說過黎摩最近得了枚火精種,多半會鑄器給黎環,他便是趁著丹陽府無主的情況才將線團偷了出來。
而黎環初見,臉上的好奇和大家一樣,看來是真的不知道府中還藏著這麼一號人。
“但後來墨一匆匆趕來,帶來的消息令父親麵色大變,什麼話都未交代,便急忙離開。”
林尋知道黎摩收到的消息多半和線團消失有關,仍是問道:“可知有何隱情?”
黎環搖頭,歎道:“父親那般沉穩的人,除非極大的變故,才會如此失態。”她蹙眉,“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女孩子的心思多半敏感些,”林尋道:“你且靜下心修煉,提升實力。”
黎環心下略安,頷首離開。
第二天,林尋將所有人聚在一起。
“修煉一途,埋頭苦修終是小乘,一月時間,爾等出宗自行曆練。”
“曆練?”夏夜白怔住。
“機緣在外麵,”林尋道:“曆練期間,我要你們儘可能幫助他人,廣交好友,讓我合歡宗美名傳遍伽藍。”
美名?
不少人眼中露出懷疑,不是他們沒信心,實在是這名字太過風騷,很難和什麼俠義人士關聯。
“謀事在人,”林尋,“為師對你們有信心。”
眾人:……不,我們沒有信心。
原本人數就不多的合歡宗,在林尋的要求下,基本散去曆練,這片耀眼的牡丹建築,眨眼間隻剩林尋,丁聖和神秘的銀發男子。
“林聽南也跟著蘇興邦走了,”林尋喂了自己顆辟穀丹,“連帶著吃的花樣都沒了。”
“主意是你自己拿的。”丁聖道。
林尋,“黎摩知道府裡被藏起的人失蹤,竟還能沉得下氣按兵不動。”他撇撇嘴搖頭,“人才啊!”
說話時,他微微側頭,銀發男子正拿著一個近乎透明的瓶子對著春光搖晃,好像裡麵裝著什麼了不得的寶藏。
他憶起那晚透過丁聖雙眼看到銀發男子的真容,“為什麼他身上會有這麼多因果線?”
丁聖漠然道,“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難能可貴。”
“咳咳。”林尋虛咳兩聲。
丁聖直截了當,“他非人,乃是魔。”
他說話時,銀發男子放下手上的瓶子,臉上露出的笑容詭異莫測。
“魔?”林尋曾聽莫老談起過,這片大陸如今隻有人,鬼,神,異獸,和一些低等魔物,便道:“他看上去可要高級很多。”
“他跟普通的魔物沒有關係。”丁聖毫不忌諱銀發男子在場,挑明道。
林尋湊近銀發男子,觀察一番,覺得除了頭發色澤不一樣,跟人長得沒什麼區彆。
“飛升第一步便是渡劫,”丁聖忽然扯到一個其他的話題:“實力越強,渡的天雷便越恐怖,自古突破大乘期的修士皆是大能,他們要渡的劫基本九死無生。”
林尋,“天留一線生機。”
丁聖頷首,“除了依靠自身莫大機緣和毅力渡過,還有一種近乎作弊的法子。”
林尋靜候答案。
“斬心魔。”
林尋離銀發男子很近,幾乎第一時間就看見他眼中閃過的戾氣,和方才無害的樣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