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過很多場景——
父親指著他的臉罵‘孽障,還不住嘴’,幾個元嬰老怪道他口無遮攔,然而現在……安靜,太|安靜了。
夏夜白訕訕笑了兩下,心道你們倒是開口說話啊。
“你這個……”終於有人開口。
夏夜白身軀一震,激動地抬起頭,準備迎接當頭棒喝。
“你這個反駁老夫認為不可。”
話音戛然而止。
夏夜白一口氣吊在嗓子眼,有一種無法宣泄的鬱悶。
林尋一挑眉,覺得很有意思,他竟在在場幾人中眼中看到幾分忌憚,是因為夏夜白如今對雪閣閣主有救命之恩,還是說……夏夜白未來有可能成長為一位真正的靈者?
夏夜白蔫蔫坐了回去,話題尷尬的幾乎進行不下去,林尋忽然輕輕歎了口氣,“事情尚無定論,打著‘滅陽’的旗幟過了些。”
“林宗主此言差矣,”有人辯駁:“想三皇子死時,手中抓著的玉佩乃是丹陽府特製,之前也有仆人叛逃,放出風聲幕後真凶乃府主黎摩。世事難有蹊蹺,這兩件事重合在一起,幾乎可以鎖定真凶。”
林尋含笑,“有理有據。”
剛才說話的人無端覺得胸悶,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你卯足了全力出擊,對方隻是不痛不癢地應上幾句。
林尋聲音平穩,“丹心碧血,謂之陽為君子,丹陽本是美名,何必打出‘滅陽’虛名”
“宗主所言有理,倒是老夫想法偏頗了些。”天聖院長此時開口,他並不計較細枝末節,於他,出師名叫什麼不值一提,他隻看重需要讓林尋坐的位置,“林宗主全權負責本次圍剿,由你來定名再適合不過。”
“嗬。”原本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的丁聖眼角微彎,笑容略帶輕薄。
林尋不著痕跡地斜他一眼,起身,氣勢十足,語帶肅殺之意:“無論丹陽府如何行徑,‘丹’和‘陽’卻是好字,此番戰役,諸位當如驕陽,戰勝惡冬。”
“好!”有人擊掌讚歎:“好一個當如驕陽,枉丹陽府以丹陽為名,和林宗主之言相比,格局太小了些。”
天聖院長同樣笑道:“不知我等以何為出師之名?”
林尋踱步到門檻邊,雙目凝視雲層後隱蔽的春陽,眼神深邃,“大道求長生,願我輩與日月同輝,驅散萬裡黑暗,當如……日不落。”
“……”
他轉身,仿佛夾帶浩瀚星辰,“隊伍名字,便是日不落!”
“……”
“老師。”身後一名合歡宗的女弟子拉拉他的袖子,小聲道:“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林尋語氣堅定:“為師心意已決。”
“林兄,”不再稱‘宗主’,天聖院長語氣帶著勉強的熱絡,“這名字,是不是過於,呃,‘大氣’了些。”
林尋,“壯士出征,尚缺戰袍。”
此言一出,無人反對,生怕他再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
比起身著彩衣,單是名字尚好接受些,大不了到時不宣揚出師名。
……
夜色沉靜。
合歡宗恢複往日平靜。林尋沒有留客,而確認他願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後,來的人馬也沒有一刻想多待。倒是夏侯爺單獨將夏夜白叫出去說話,後者遲遲未歸。
“出來。”林尋對著層層樹影中出聲。
來人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那和樹影疊在一起的影子早就暴露他的蹤跡。
自陰影處,走來氣質高貴的少年,他在幾丈外行禮:“老師。”
見是蘇興邦,林尋微微點頭。
蘇興邦走近,他的個子最近竄了一大截,劍者的特質讓他收斂不少皇子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