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裡麵的住客不論, 無憂山莊真的是個很美的地方。林尋他們快要到的時候接近正午, 陽光直射下來, 給周邊的雲霧鍍上金光, 使之看上去極為溫暖。
林尋站在遠處,有感道:“這方才對得起無憂二字。”
“無憂山莊最早叫臥龍山莊, 效忠皇室, ”江玉道:“裡麵都是能人誌士, 後來東台國滅,死的死, 瘋的瘋,逐漸成為今天的無憂山莊。”
林尋:“前朝遺患,朝廷為何沒有派人剿滅?”
江玉笑道:“無憂山莊的曆任莊主,都是極其厲害的存在, 無憂山莊不是不可以剿滅,但那樣付出的代價是任何一個皇帝都不願看到的。”
他遙望無憂山莊, 眼神深邃滄桑:“世人隻看到無憂山莊內鬥嚴重, 每天都有人在莊內自相殘殺,但如果無憂山莊內一派和諧,皇上如何能容忍得了它的存在。”
林尋一怔,“你是說……”
“無憂山莊內鬥的確厲害,但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個特點。”
林尋回憶了下,大部分人是正常武鬥而死,但每次一旦有年輕人進莊,勝利的基本上全是年輕人。
江玉歎道:“很多事情都要看結果, 比方說‘忍’這個字,不管無憂山莊在謀劃什麼,贏了便是臥薪嘗膽的佳話,輸了這麼多年的忍耐都是在苟延殘喘。”
林尋:“他們想造反?”話已出口,又覺得不對,江玉和辰寒的關係看上去很好,若是無憂山莊妄圖謀反,江玉應該不會任其做大。
江玉抬起手,想摸摸林尋的頭,又想起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他們要的隻是一個未來。”
見林尋低頭沉思,江玉大笑,拉了他一把,“走,為父去陪你闖一闖這個被世人視作龍潭虎穴的地方!”
無憂山莊上麵的牌匾字體一貫的霸氣。
江玉看了一眼:“奇怪,從前莊門從來不上鎖。”
林尋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他甚至沒有看見江玉有動作,門便被一股內勁衝開,正靠在門邊睡覺的中年男子一驚,猛地跳起來,“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打擾爺爺我睡覺!”
“這麼多年竟沒有一點出息。”江玉冷冷掃了眼地上滾了一圈的中年男子,“還在玩著碎大石的把戲。”
乍一聽語調有些熟悉,中年男子揉揉眼睛,看清來人,俊美無濤,邪性的不像話,時間基本在他麵上沒留下什麼痕跡。
“邪、邪王!”
叫完後,抱起一塊巨大的石頭,一個箭步衝進房子裡,抵住房門。
江玉沒有理會,帶著林尋一路往前,所有看見有陌生人踩進自己地皮,要衝上來拚命的,見到是江玉後紛紛跟見了鬼一樣,緊閉房門。
林尋:“……你究竟在這裡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情?”
江玉一臉平靜:“很多年前,跟他們交流過一次罷了。”
林尋突然道:“論單打獨鬥,你和蘇秦誰更厲害?”
江玉:“持久戰。若是武功,我在蘇秦之上,但他的毒術高超,很難有人近身,和用毒的人打鬥,一直要保持在高度集中的警覺,很費心神。”
林尋:“可我聽說蘇秦第一次來這裡是用輕功逃出去的。”
邪王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那是因為他是個老實人。”
林尋正要細問,透過樹木縫隙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他腳不挨地,像是飄著走一樣。
顯然那人也注意到了林尋這邊,他並未像其他人一樣慌忙逃竄,反倒是朝著這個方向‘飄’來。
“江宮主,好久不見。”萬蛇王優雅從容地打招呼。
江玉微微詫異了一下:“你這條蛇居然還活著?”
萬蛇王嘴角的笑容一僵,想來是記起一些並不美好的過往,他身下的巨大青蛇似乎很懼怕江玉,一個勁地向後退。
江玉也沒繼續給他難堪,帶著林尋繼續往前走。
林尋走到前麵時還轉了下頭,對他揮揮手:“再見,族人。”
萬蛇王的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了,無憂山莊的人對林尋的身世其實都有一定猜測,不過當年實在是被教訓的太慘,以至於都不敢說些什麼。
現在看到這二人行徑,萬蛇王氣得連表情都控製不了。
親生的,絕對是親生的!
兩人走在路上,江玉偶爾會跟林尋說一些以往的事情,不過都是三言兩語帶過。
林尋:“母親曾也是這個莊子的人?”
江玉點頭:“當年為了對抗蓮國派來的死士,我在江湖上創建邪宮,你母親則是執意留在無憂山莊,蓮國的死士再厲害,進了這裡也沒有活路。你母親唯一需要做的,是讓自己在這裡生存下來。”
他又道:“無憂山莊的莊主曾出手幫過她一次。”
林尋明了,辰寒能容忍無憂山莊的存在,撇去其他原因不說,怕是也是有江玉在其中周旋。他問:“無憂山莊聚集了一群瘋子,現在莊主年紀輕輕,如何拿捏的了?”
“年紀輕輕?”乍一聽到這個詞,江玉明顯愣了愣,爾後失笑:“他的歲數和為父差不多。”
林尋:……
“和他修煉的功法有關,”江玉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算起來,這個月剛好到日子。”
最大的一間建築,依舊是空蕩蕩的,門前有人踩著凳子費力擦著門邊沿,和林尋第一次來這裡沒什麼區彆。
唯一的不同,他上次來,打掃衛生的是無憂山莊的莊主,這次來,卻是六七歲的孩童。
他從凳子上下來,挽起袖子,擰抹布,動作和無憂山莊的莊主如出一轍,溫溫吞吞,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