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林一向懂得權衡, 一瞬間他恨不得動用燕家秘術,立刻崩壞這人的神誌,但念及接下來的期末測試,他還是忍住了, 這一招是用來對付康熠汀的,浪費在這麼個人身上,暴露底牌還不值得。
“這筆賬, 我很快會要回來。”燕景林的聲音低了不止一個八度, “期待在期末力量對決能和你抽到一個場次,公皙同學。”
林尋,“下次請連名帶姓的稱呼我, 還有一個‘沙’字你沒有說——大浪淘沙的沙。”
在場人覺得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這個成語。
有人忍不住和身邊人交流道:“這是哪裡來的人才,這麼猖狂,他說大浪淘沙, 難不成是在說燕景林是被他淘汰的沙子?”
“準確解釋是被清洗掉的雜質。”作為當事人,林尋轉過頭, 主動回答他了這個問題。
“臥槽槽槽!”方才出聲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帶這麼坑人的。”
隨隨便便一句話, 就讓他招來了整個特彆班的仇視。
林尋收回視線,伸出手, “相逢就是緣分, 不如大家交個朋友?”
燕景林沒有和他握手, 眼中的平靜被一絲怒氣破裂。
半晌, 他轉過身, 走出訓練館。
林尋收回手,插回兜裡,“可惜我還有一首詩沒有來得及念給他聽。”
他歎了聲氣,不無遺憾地重新走回自己專屬的角落,半是搖頭半是感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打不到我……”
富有情感起伏的聲音一點點遠離訓練場地中央,聽得周圍人一聲雞皮疙瘩,有一個人說出自己的心聲:“此人不可招惹,不知道擁有什麼天賦,不但防守能力很強,還能惡心人。”
此話引得眾人一陣讚同。
看熱鬨的很快散開,所有人的精力還是投放在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同台對決,這是一個可以揚名立萬,一飛衝天的機會,往屆比拚上,不是沒有出現過黑馬,力量對決中實力的爆發直接影響在家族中未來的地位,畢竟沒有一個世家會承認弱小的繼承人。
離開訓練館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林尋是跟著最後一波人一起出來,他身上的星幣已經被揮霍一空,從明天一起,又要再度開啟數星星的日子。
他仰起頭,看了眼無邊星空,伸手夠了夠。
好在天色晚,沒幾個人看到他的蠢樣子,不過這一幕,切切實實收儘一直在外麵等著的兩個人的眼底。
林尋來回握了下手掌,將外衣往裡攏了攏,抵禦夜風,便要朝宿舍的方向走。
說到宿舍,帝鷹學院都是單人間,宿舍是唯一一個可以免費的地方,裡麵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在帝鷹燒錢一樣的日常生活中,堪稱一股清流。
林尋沒走兩步,便被人叫住。
即便在黑夜中,何飛被白布纏繞的胳膊依舊相當醒目。
“那個,你,我是說……”
看著一個高出自己一個頭不止的人在他麵前眼神飄忽不定,語無倫次,林尋的耐心即將宣布告罄。
“他是想說謝謝你。”就在何飛吞吞吐吐的時候,旁邊一道女聲直接打斷他,說出對方好久都沒有憋出的幾個字。
“不謝。”回應完,林尋直接從他麵前走過。
何飛這種性格,讓他連續打上一百場架都比和人道謝來的容易,見林尋就這麼走了,他嘴又笨,就在後麵跟著,良久還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尋沒有轉過身理會,當他不存在一般,何飛漸漸發覺林尋雖說是往宿舍的方向走,但臨近的時候又從踏上一條偏離路線的岔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但見林尋從口袋掏出一個有一個小紙條,不厭其煩地尋找地方粘貼。
通常這些小廣告的壽命不會超過一天,最多中午,便會被清潔機器人發現處理掉。
“我說你這樣是沒用的,”何飛在他身後出言提醒:“根本就不會有人看見,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有人當回事。”
可惜林尋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何飛一下急了,直接伸手撕下剛剛黏上去的一張。
斷成兩截的紙條在手中被風吹動,林尋終於停下動作,看著何飛的眼神冷得要凝成霜。
何飛打了個寒顫,他能感覺到這個人是真的生氣了,目光是連白天對待燕景林時也沒有的寒冷。
“我是說,我,我想要補課。”情急之下,不知為何,這句話脫口而出。
幾乎是在他說出口的一瞬間,林尋眼中的冰霜直接裂開,碎成渣消失不見,看何飛的目光如同溫暖的三月,“何同學真是個相當有眼光的人。”
何飛很想說他後悔了,但想到白日裡林尋那種詭異的天賦,加上欠了人情,沒來由地慫了一下。
“其實,其實我……”
我是隨便說說的,這句話到底沒說出來。
“放心好了,”林尋踮起腳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我會對你的未來負責的。”
“……”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當晚林尋就拉著何飛要去自己的宿舍,在後者驚恐不定的眼神中,他詳細說了下自己的教學方針,何飛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暗自用傳訊器聯絡黎相雨,表明自己的遭遇。
傳訊器那頭黎相雨沉默一秒,竟是說了句‘幸好我沒有跟過去’,便主動中斷傳訊。
隊友沒有發揚革命情誼,何飛眼珠轉了一下,要說老實人打起壞主意時,從來都是不顯山不露水。
他有意放慢步伐,一言不發跟在林尋身後,像是采取了默認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