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沒人能回答他。
林尋乘坐他用高級營養劑抵來的飛行器,在平穩的環境中看書。
不得不說,將季子濯給的東西交給係統時,還有些小心疼,那可是有價無市的高級貨,竟然隻換了個這極醜的飛行器。
至少從外觀上看去,它已經醜到一無是處的境界。
“我去!”魁梧男子這一嗓子,驚動了船上的人,陸續有人透過窗戶看向外麵,以為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很快,他們的表情跟魁梧男子一樣,就跟見了鬼一樣。
“什麼玩意,怎麼能醜成這樣?”
這個時候,比起這飛行器的來曆,眾人第一反應是天地間怎麼會有如此醜陋的東西,足以可見,林尋乘坐的飛行器給人造成怎樣的視覺衝擊。
最讓人忍受不了的,是它不知用的什麼燃料,黏稠狀的液化氣體在空中散開,熏得人當下胃裡翻騰不已。
林尋在裡麵,自然是聞不到,不過透過玻璃倒影看著一張張發青的麵容,有些疑惑:“不就是個飛行器,怎麼這幅表情?”
【係統:產品介紹:蘆葦渡,清潔節能型飛行器。
燃料:從蛇頭菌,屍臭花等植物中提取的精華。
功能:能抵禦超十級的暴風,體態輕盈,自動駕駛。
不足:隨著飛行時間的持久,燃氣的味道越重,對人體無害,但會引發輕微不適。】
林尋看了眼海月船上那些人捂住口鼻的樣子,蹙了蹙眉:“你劃分輕重程度的標準是什麼?”
【係統:死不了的都是輕微。】
林尋翻頁的手頓了下,不再關注外麵。
這些氣味隨著氣流,很快透過薄紗表麵,堪稱無孔不入。
原本夢幻的海月船頓時像是被瘴氣籠罩的藏毒地。
這下不少船艙裡的人走用布捂著鼻子走出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公皙沙在期末演武台上的表現也讓他成為帝鷹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認出了他,星悅當下就要甩出藤鞭。
“你在乾什麼!”
一位長者怒斥她。
這一鞭子打下去,會不會打飛那醜陋的飛行器不說,海月船的防護罩也會受損。
死老鼠的氣味似的回程有了很不好的開始,當康熠汀看到公皙沙的臉時,便知道,不但開始不好,估計這件事最後也難善終。
他歎了聲氣,開口叫道:“公皙同學。”
林尋打開飛行器的傳聲器:“康同學好。”
康熠汀有一百種方法和他交涉,可一張口,那股臭氣便源源不斷順著氣管下去,湧進胃裡,他用帕子捂住嘴,轉過身,顯然是不想再管這件事。
海月船上的人全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林尋善解人意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有意見你們要提,提了我才能改進。”
“我……”何飛剛開口,就奔回船艙裡吐得天昏地暗。
“家主。”船艙裡隻剩少數幾個人,裡麵要比外麵好上一點,但也隻有一點。
喬一表情很不好,靠著憋氣道:“我們是不是得想想辦法?”
燕景林坐在一邊,雖然不說話,但眼神已經表達出想將林尋碎屍萬段的衝動。
長發男子不知用了什麼辦法,他的周圍,有一層淡淡的光霧,似乎將空氣隔絕在外。
他站起來的一瞬間,燕景林和喬一同時麵上一喜,尤其是燕景林,隻要父親出手,那公皙沙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甲板上的人看見長發男子,微微鬆了一口氣,魁梧男子用袖子蒙著臉,隔著布率先道:“燕島主,你隻要能擺平這件事,我何家就欠你們滄洱島一個人情。”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都是不住點頭。
他們說的什麼,長發男子都沒有放在心上,墨玉般的長發,隨風飄搖,他走到船頭,和身後那些低頭躲避烏煙瘴氣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是誰?”他好不容易開口,說出的話卻讓人驚掉下巴。
這時候就能出手的就千萬不要動口。
“公皙沙。”林尋看著書,如是回答。
“從哪來?”
“山星。”
“要去哪裡?”
“島上。”
“島上,”長發男子低低重複一遍,“上島做什麼麼?”
林尋的視線終於從書上離開,“謀生。”
說完,又低頭若無其事地看著接下來標注的段落,“我隻是想做點小本生意,如果給大家造成麻煩,我很抱歉。”
說著抱歉,卻沒有拿出任何實際行動。
眾人算是被他折騰的沒了脾氣。
長發男子淡然道:“既然順路,便帶你一程。”
林尋一挑眉,這是在邀請他上海月船?
“這多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露出有些靦腆羞澀的笑容:“本來已經讓大家困擾,還免費坐你們的船,我良心過不去。”
魁梧男子忍不住吼了句:“老子請你坐,快給我上船!”
他話音剛落,鐵鏈鬆動,大約二十多米長的金屬鋼板衍伸出去,準確停在那醜陋的飛行器前。
鋼板再次收回時,海月船上多出一個羞澀的少年郎。
隨著飛行器停止運行,空氣漸漸恢複清新,星悅看著林尋,臉上的笑容有些陰毒,這蠢貨,上了船,哪裡還有他的活路。
果不其然,甲板上不少站著的人看著他的目光遍布殺機。
林尋渾然不覺,像是沒有發現這些敵意,左手捋了捋被風吹起的碎發,墨綠色的帶子輕柔地繞在那白皙的手腕上:
“季先生讓我代他替大家問個好。”
“素纓帶,”星悅瞪大美眸,不可置信道:“季子濯是瘋了麼,將傳家寶給了他!”
無論如何,這條手帶足以成為林尋的護身符,它代表的是季子濯的態度。
隻有長發男子沒有絲毫動容,“來者是客。”
林尋頷首,接道:“相逢即是緣。”
不過是尋常緣分還是孽緣就說不準了。
長發男子轉過身,周遭種種像是與他沒有關聯,臨進船艙的時候卻忽然道:“既然是我請上船的客人,便是燕家的客人。”
這句話一出,等於保了林尋的平安。
“父親,他為什麼會……”
第七層,燕景林握住拳頭,第一次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意。
“少主人,”喬一道:“此人畢竟是家主親自開口才上的船,如果出了差池,總歸有些不好的名頭會落在我們頭上。”
“也罷。”良久,燕景林目中露出詭譎之光:“船總歸是要停的。”
……
等何飛終於緩過勁,找到林尋,很沒形象地敞開腿往甲板上一趟,“我說同學一場,為什麼要放毒氣?”
林尋:“沒有毒。”
何飛現在臉都是慘白,“比毒氣可怕多了。”
起碼大部分毒都是無色無味,現在看來,這是何等可貴的品質!
“你好好的為什麼往島上跑,不想要命了也不用到這個地方來送死。”
“我是來打工的。”林尋認真道。
何飛哭笑不得:“到四大島做家教麼?”
林尋搖頭,當老師也要有好苗子,還要合眼緣。
“那倒是可惜了。”何飛道。
林尋的確很有一套方法,至少當初自己在他的指點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你要是想當家教,我可以讓父親聘用你。”
說著他又皺眉,“不過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原路返回,島上的人都看不起外人,我們島雖說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尋含笑不語。
何飛有些好奇:“不做家教,你要做什麼?”
“開家政公司。”
何飛:……
他看了眼林尋,就這細胳膊細腿的,看上去連桶水都提不動,不過他很快就把林尋說得拋在腦後,平時在訓練館連中間位置都懶得占的人,要他打掃衛生,何飛無論如何是不信的。
天高雲淡,跟剛才的經曆相比,亂流區有可能突發的閃電已經不能再造成任何心理壓力,他閉上眼睛,扯起了大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何飛是被雷鳴是吵醒的,他趕忙爬起來,看見旁邊散落的一張傳單,撿起來,雷鳴電閃下,上麵的字時隱時現:
每天清晨,確保用珍貴露水擦遍您房中的每一個角落,每滴露水,都將帶著花的芬芳,蜜的誘人;一日三餐,勝過五星大廚的手藝讓您愛上美食……
再到後來,何飛已經看不下去了。
他將傳單揉成一團塞在口袋,走到穿艙內,很多人手裡都拿著這張傳單,何飛無法想象公皙沙是用了怎樣的方法在一下午製造出如此多的傳單。
一間房間找過去,何飛終於在一個特彆陰暗的房間找到林尋。
他遲疑了一下,走過去,“你怎麼能騙人?”
正在喝茶的林尋抬起頭,似乎不理解他的說法。
何飛將傳單攤開放在他麵前,“彆的不說,還珍貴的露水擦遍每一個角落……就算一晚上不睡你也最多隻能收集一小瓶露水。”
噗嗤!
林尋掏出個小瓶在他麵前噴了一下,何飛揉揉鼻子,“什麼玩意?”
“花露水。”
何飛:“……真是珍貴的露水。”
“至於大餐……”
何飛打斷他的話,倒退著走出去,“彆說了,我不想知道。”
誰家要是真雇了這麼個人回去,何飛身子一顫,不敢細想。
林尋聽著他快步離開的腳步聲,收起臉上的笑意,目光轉向窗外,看著外麵的黑夜,喃喃道:“不知海月船會最先降落在哪一座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