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看,上麵隻畫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像是有生命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冷安猛地鬆開手,畫卷墜落在地,汙泥就要沾上來的一刹那,周邊泛起一陣紅光,畫麵如初。
“鬼王圖!”他失聲道。
萬鬼王全盛時期,最令人防不勝防的便是鬼王圖,此乃萬鬼王用自己血肉所作,鬼和人不一樣,他們不受製於形體,環境,萬鬼王更是將這一點發揮到淋漓儘致,這些畫就像他的無數個分|身,隻要他想,就能通過畫像來監督想要對付人的一舉一動。
甚至有傳言說這些畫像就是一個傳送門,萬鬼王隨時可以從畫裡走出。
正因如此,曾經有近十年的時間,天下人談畫色變,賣古卷詩畫的幾乎絕跡。
鬼王圖最大的特點便是水火不侵,落日山後,萬鬼王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直至最後杳無音訊,鬼王圖隨之消失。
冷安盯著腳下的鬼王圖,無奈搖頭,不論前因是何,鬼王圖每次出現都是伴著血雨腥風。
他重新將畫像拾起,卷好後掛到背上。
冷安心中懷揣著眾多疑問,例如這些人死前發生過什麼,為什麼這幅畫上單單畫著一雙眼睛。
今天注定他不會走得太順暢,還沒走多遠,寶馬就自動停了下來,馬身發出輕微的顫抖。
前方有十幾個白色身影,腳不沾地,此刻,正用空洞的雙目注視著他。
冷安下馬,伸手拍了下,寶馬跑到另外一棵樹下,他抿了下嘴……暗歎不妙,師弟還沒找到就先碰到夜鬼了。
這是最低級的幾隻夜鬼,完全是被血腥味吸引而來,低級並不代表他們實力不強,恰恰相反,通常這種夜鬼實力相當強悍,他們普遍智商不高,喜歡暴力和廝殺,對人血的需求非常大。
對付幾隻夜鬼不在話下,倒黴就倒黴在喜血類的夜鬼大部分是群居,他回頭一看,果然山頭已經出現了不少夜鬼,正在低頭向下觀望。
冷安從來不是多話的人,主動發起攻擊。
凶殘邪惡的夜鬼在他手下毫無招架之力,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頭開始有些昏沉。
冷安伸手摸了摸額頭,滾燙滾燙的。
他將嘴唇咬出血保持清醒,正當準備要浴血混戰時,原本正在不斷向他發動攻擊的夜鬼突然像感受到什麼,不安地來回轉動腦袋,最終竟然排成幾個小隊飄著離開。
大雨滂沱中,冷安看見有一個人,負手站在前方,身著白衣,帶著能與山川比肩的氣勢。
“我救了你。”白袍男子第一句話便是道。
他的目光在看到冷安背後的畫卷時有些許的驚訝:“看來我的首位買主出了些不好的意外。”
冷安竭力穩住身子:“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千問,千問老人。”
白袍男子拉著一把二胡一樣喑啞的嗓音,冷安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仿佛這樣的男子應該擁有更好的音色。
他在來的前一個鎮子,聽過有關千問老人的事情,此人最近才崛起,號稱無所不知。
一個黑點在空中劃過。
林尋伸手一接,居然是沉甸甸的銀子。
冷安:“可有見到過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又或者是穿著落燈觀道袍的人。”
林尋不說話,隻是在強調自己救他一命的事實。
冷安無奈:“你想要什麼?”
下一秒,林尋已經來到他身邊,在他耳畔輕輕吹了口氣。
冷安下意識身體有些發麻。
一陣舒緩的香味傳來,他感覺頭越來越重,最終雙眼不受控製地合住,徹底陷入昏迷前,冷安聽到回答。
“——你。”
……
乾淨的臥房,睜眼是熟悉的環境。
“醒了?”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
冷安側過頭,掙紮地坐起來,冰毛巾從額頭滑落,“師父……”看了看周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又回來了,他明明記得之前在和夜鬼作戰,然後遇見一個莫名其妙的白袍人,後來的事情則是一片空白。
“你被下了迷藥,被馬馱回來的。”
冷安喃喃道:“發生了什麼事?”
千江月:“這正是我想問你的。”
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腦海裡閃過各種光怪陸離的片段。
救命之恩。
“你想要什麼?”
“你。”
一連無數個‘你’像是煙花一樣炸開。
冷安失神道:“我想起來了。”說著抓住千江月的手腕:“他說他要我。”
千江月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手腕,再看他。
冷安還是沉浸在記憶裡,“他說他要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