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所有人齊聚一堂。
飯菜還沒有上桌, 田廣原親自為在座的人一一斟酒:“幾日來, 辛苦各位。”
到了趙禾這裡, 他看著慈眉善目的田廣原,難得沒有說恭維話,反而皺起了眉頭。
田廣原環視一圈眾人, “那位萬小兄弟怎麼沒來?”
提起林尋,趙禾無端湧起些火氣, 加上本就心事重,看了眼門口沒好氣道:“萬裡雲名不見經傳, 做起事來倒是十足的神出鬼沒。”
他抬眼:“試問在座的各位一天裡能見到他幾次?”
有幾個相熟的竊竊私語, 他們對林尋沒多好的印象, 不過初見時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趙禾打到在地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所以也沒人出言諷刺什麼。
隻有山羊胡子的道士摸了摸下巴:“三次。”
眾人齊齊望他。
山羊胡子道士嚴肅道:“根據我的觀察, 他從未錯過飯點。”
一個個身子窈窕的婢女端著豐盛的佳肴翩翩而來, 等最後一道菜上桌,林尋的身影恰哈出現在大門外。
他沒有注意到眾人麵色各異, 和巫雀的注意力雙雙被精致的碗碟吸引,“沒想到來得剛好。”
飯桌前的人, 包括田廣原眼角都不由一抽,這也未免有點太湊巧了!
林尋一入座,場上的氣氛微微有一絲怪異, 不過大家都是老江湖, 很快就談開了。
一位穿著黑白色道袍的人道:“府中的下人我幾日來都有接觸, 可惜均無發現異常。”
有關來之前府上命案頻發幾人展開討論,林尋一副狀態外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巫雀偶爾聽上一兩句,覺得挺無聊,開始專心吃飯,還有便是趙禾,他的狀態顯然不太對勁,沒有動筷,隻是喝酒,偶爾視線不經意落在田廣原身上。
這一幕被林尋看到,他放慢了夾菜速度,嘴角勾了勾,看來趙禾是發現了什麼。
明麵上大家還算是其樂融融,內心卻是各自盤恒算計,此來田府,一無所獲未免也太掉麵子。
“不瞞各位,”田廣原適時開口,“幾日來府上跑了兩三個家丁,老夫也說不好究竟是府上混入夜鬼的事情嚇到他們,還是本就心虛。”
山羊胡子的道士皺眉:“要是其中真有夜鬼,讓他逃走豈不是白忙和一場。”
“我早就說過,應該在那之前將小廝婢女挨個查一遍。”
眾人反應不一,田廣原歎了口氣:“是老夫考慮不周,不過如果真要排查,這麼多人,難免搞得人心惶惶。”
“田老不必自責,世間哪有萬全之法。”
“的確,”趙禾冷不丁道:“好在還有補救之法,現在隻能私下展開排查,確保萬無一失,我等也好放心離開。”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在為田廣原擔心,不過知曉些內情的林尋覺得有些好笑,果然落燈觀不管是什麼性子,哪怕是自覺不可一世的趙禾,骨子裡都有那麼幾分奸詐。
田廣原一下變得不自然,連連推托。
“耽誤你們這麼久,老夫心裡已經是過意不去。”
趙禾:“如今天下太平少不了田老您的一份功勞,我等略儘一份薄力,應該的。”
巫雀用手掩唇,小聲對林尋道:“他自己去就行了,一個勁的‘我等’實在是夠了。”
田廣原:“還是算了,趙公子能拜入落燈觀,是年輕一輩的楷模,要真有這份心,老夫鬥膽請趙公子指點一下犬子。”
趙禾一怔:“指點什麼?”
田廣原笑道:“再過不久,就是點燈盛會,犬子不才,也報了名參加。”
點燈盛會是道士們的大事,趙禾也是重視萬分,他急於出觀曆練便是希望闖出些名氣,能讓觀主注意到,被選中成為參戰的選手之一。
田家因為曾救駕有功,朝廷專門有分給一個名額,此刻田廣原主動開口提到這件事,有一件已經很久遠的事漸漸浮現在眾人腦海。
其中一人道:“田家二公子早些年被傳是年輕一輩中資質極好的,我昔日還和令公子有過一麵之緣,他憑借一己之力,成功布下七星陣將十幾名夜鬼滅殺,當時還讓我感慨良久,江湖上果真是青出於藍。”
“對啊,參賽的怎麼是大公子,而非二公子?”
林尋終於抬起頭不再專注於眼前的吃食,如果真如那名道士所言,這位田府的二公子親手結成七星陣,的確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兒玩心重,滿世界亂跑,也不給家裡留口信,老夫是擔心他在點燈盛會前趕不回來。”
想一想也覺得情有可原,畢竟點燈盛會的名額來之不易,要是浪費了不但會惹得皇室不喜,田家也少了個出頭的機會。
林尋低聲問:“名額還需要爭取?”
巫雀:“倒也不全是,隻是對於普通老百姓和官員有要求,各地州可以舉薦一人,官員包括其親屬想參加要有皇室的特批,不過道觀就沒有這個隱憂,點燈盛會本來就是各個道觀間的較量,讓皇帝主持不過是大家相互信不過,害怕在比賽時耍手段。”
他停下來,不解地看著林尋:“好歹你也是個道士,怎麼好像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