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一江春水向東流(1 / 2)

天下之師[快穿] 春風遙 13653 字 9個月前

據說高手間的對決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成為分勝負的因素, 有可能是兵器,也有可能隻是微不足道的和風。

此刻風卷來流水的味道, 一絲微甜隨著呼吸直入脾肺。

劍起勢稍稍慢了一拍, 林尋豎起耳朵道:“有聲音。”

不是大自然裡夜晚動物的鳴叫, 也不屬於淙淙流水,類似於女人的嗚咽,夜半深更聽得人心慌。

林尋幽深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些憂懼:“深山老林的,莫不是有鬼”

千江月毫無憐憫之心戳破了他的裝腔作勢,“怕是你的同族。”

長劍入鞘,林尋指了指身後的某個方向,聽著聲源率先邁步走過去。

古樹下, 長發飄飄的女子滿臉淒豔,神情迷惘, 猶豫要不要踢翻腳下堆起的石頭,恰在此時, 一眼望見突然冒出來的林尋, 驚得‘呀’了一聲,本就不穩固的石碓頓時傾倒,女子細嫩的脖頸卡在繩索上,懸在半空中的身體劇烈掙紮, 表情十分痛苦。

林尋用鞋尖勾起地上的碎石子割破繩索, 卻沒有伸手去接摔下來的女子。

這一跤摔了結實, 女子手扶著腰, 來不及檢查有沒有受傷,目露驚恐:“你,你是何人?”

林尋不答話,對身後招了招手:“有人在你家附近上吊。”

女子看到千江月反倒微微鬆了口氣,至少不是個戴著麵具的怪人,而且對方身上有種水一般沉穩的氣質,令她心稍安一些。

見她挽的是婦人發髻,林尋道:“有家庭還要尋死,莫不是遇見了負心郎?”

他的話瞬間勾起女子的傷心事,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許是壓抑太久了,對著兩個陌生人訴苦水:“他說要修道,說我是肉體凡胎,要了斷紅塵。”

林尋:“你說的‘他’是不是長相妖孽,不苟言笑,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邊說不著痕跡地瞥了下千江月,低聲道:“比如說他。”

話音落,不知是否山風太冷,從後麵刮來的像地獄上來的陰風,不住往衣領裡鑽。

女子搖頭,因為風大雙臂環繞自己,依舊凍得瑟瑟發抖,樣子好不可憐,林尋隨手點燃一個符咒給她取暖,哪知女子忽而驚怒道:“你是道士!你也是修道的!”

林尋一怔,心道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女子是篤定了他是道士,一副不願與之接近的樣子。

林尋:“就問兩個問題,回答完就讓你走。”

女子猶豫了下,點頭。

“為什麼要來落燈觀附近自縊?”

女子語氣幽憤:“我就是想讓你們這些道士看看,你們口中的絕情絕愛是如何害人不淺!”

“周圍這麼多陣,你是怎麼走上山的?”

女子一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樣子,倒是千江月掃了下林尋道:“陣法是被誰破壞的,你心裡清楚。”

林尋想到自己來時弄出的大動靜,心虛的笑了下,有了答案後不多做糾纏,對千江月使了個眼色,意思他們可以走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他沒有好言相勸的想法,更何況這女子本就沒有完全存了死誌,這會兒再讓她上吊估計是很難提起勇氣。

見他們是朝著山下的方向走,女子嘴唇動了兩下,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二位可是要去山下?”

林尋沒有回頭,從背影看依稀能感覺到他輕輕頷首。

“那裡已經被魔鬼占據,你們去會死的。”

林尋停下腳步,有些感興趣,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夜鬼和人類自己,魔鬼這個稱呼又代表了什麼?

終於重新轉過身,聲音很沉穩:“夫人大可放心,這天下比我厲害的道士可沒幾個。”

身旁千江月聽到這句話冷笑一聲。

女子卻聽成另一種意思,以為林尋的意思是在說他的實力是道士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見他心意已決,女子玉手攥得很緊道:“若是,若是見到一個叫杜生的男人,你幫我,幫我問問他……妾的一片深情,難道比不上那所謂冷冰冰的大道?”

林尋無所謂道:“得看有沒有那個緣分。”

女子的視線在他和千江月身上來回遊移,忍不住道:“對於你們這些道士,是不是為大道,什麼都可以舍棄?”

林尋凝視她半晌,忽道:“我要是真心待一個人,他就是我的得道成仙。”

女子嬌軀一顫,過了好久,喃喃重複了好多遍‘明白了,明白了’,念著這三個字,她晃晃悠悠地走向山林深處,不知去處。

林尋正欲繼續走自己的路,抬眼撞見千江月正在看自己,蹙眉:“做什麼要用癡男怨女的目光看我?”

千江月看著他,卻又好像不是在看他,目光穿透林尋的身體不知望到什麼:“萬鬼王竟會和人類討論情愛。”

林尋想到他的身世,道:“你認為我在說謊?”

千江月冷眼看他:“難道不是?”

“我和你父親不一樣,”林尋道:“他到死隻能勉強坐上迦葉一脈統領的位置。”

他壓低嗓音,聲音格外冷冽:“我一諾,可值萬金。”

說完也不管千江月是何表情,說要去山中找匹野馬代步,對方不脫衣服,遊泳是沒什麼可比的,林尋可沒有無緣無故變成落水鴨子的情趣。

黑發白袍,這一個背影在明月映照下定格成了永恒。

千江月望著他的背影,眸色漸深,仰頭看明月,腦海中又浮現出自己母親的麵容。對於生母,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對方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便鬱鬱而終,隻記得那是一個情深似海的女人,總會看著他的眉眼說……你長得可真像你父親。

那個男人最愛她時也沒有許下任何承諾,成年後他對夜鬼從來沒有過手下留情,他不認為那個種族有任何感情。

而如今以殘暴著稱的萬鬼王,卻表露出愛上一個人便義不容辭,全力以赴的誓言,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邊第一顆啟明星出現的時候,林尋牽著兩匹馬,自遠處徐徐而來,他的衣衫比起離開時要有些褶皺,頭上還有兩撮呆毛翹起,至於他牽的兩匹馬,一直不規矩,鼻孔就差沒朝到天上去,不時哼哧兩聲。

山裡的野馬性格烈,多數還很暴躁,尤其是落燈觀附近的山存活著很多猛獸,弱的,腳力不行的出生沒多久就被淘汰在生存法則下,活下來的都是十分凶悍,有時一匹野馬,戰鬥力不比一隻猛虎差。

林尋將一根用韌性極佳草葉編成的韁繩扔給他,千江月接過的瞬間,黑馬立刻揚起前蹄想要給他一下,千江月動作快得隻剩道殘影,非但沒有被踢上,還借勢騎到馬背上。

在馬背上,林尋發頂翹起的兩撮呆毛更加明顯,千江月忍住按下去的衝動,卻沒忍住小幅度上揚的嘴角,看來某個赫赫威名在外的鬼族剛剛是和兩匹馬打了一架,似乎還吃了些小虧。

林尋瞳孔幽深:“你知道語言的藝術在哪裡麼?”

千江月作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林尋道:“看破卻不道破。”

低低的笑聲傳來,比美酒還要醇厚。

博君一笑是好事,林尋揉揉眉心,不過這種和野馬打架還差點沒打過的風騷過往就暫且隨風作罷。

“現在下山?”

千江月笑容收起,點頭,又恢複冷硬的一張臉。

“且慢,”林尋道:“我去換副樣子,戴上麵具太引人矚目。”

千江月幫他牽著馬,出乎意料,這匹馬在他麵前格外乖順,林尋搖頭,走到河邊背過身朝著他,片刻後再回歸時——一張傾國傾城的極品妖孽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出現在了千江月麵前。

想也知道是人|皮麵具,不是萬鬼王的真容,千江月:“這就是你所謂的低調?”

他突然有些好奇這麼一副麵具是從何而來,一般需要戴人|皮麵具的人都會選擇儘可能大眾化的麵容,好不引起注意,而萬鬼王戴的這幅,從眉眼到嘴角,每一處都寫滿招搖過市。

林尋正色道:“堂堂萬鬼王,注定我走到哪裡都是不平凡的。你以為頂著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彆人就能忽略我的氣質……隻會更加引起懷疑。”

就像是在闡述一個真理,有理有據。

千江月無意和他爭辯,策馬朝山下飛奔而去,林尋隨後上馬,也是疾速。

雖然錯過了遊泳,賽賽馬倒也不錯。

……

小鎮給人的感覺通常是安寧舒適,比起城市,它的節奏難免緩慢一些,但人情味總要濃許多。

林尋勒馬停下鎮子口,“我有一種烏鴉回到巢穴的感覺。”

陰沉的氣息幾乎完全包裹住鎮子,與其說是給人住的,更像是鬼族的居住地。

千江月聽他自比烏鴉,覺得挺新鮮,“進去看看。”

作為外來客,一入鎮,就有不少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街上男女老少,有做生意的,有逛鋪子的,瞧著一片祥和,卻都是蒙著麵紗,透露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鎮子的主乾道上立著一個高高的人像,很新,應該是才建成不久。

林尋瞧著有幾分熟悉,多看了幾眼後道:“這人是上次在鎮子外邊聚集百姓布置聚火陣的。”

千江月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道:“因果循環,長命不了。”

林尋走進一家鋪子裝作挑選折扇,結賬的時候不經意道:“老板,我是外鄉人,煩請問一下,這路中間為何要立一個人像?”

店鋪的老板同樣蒙麵,卻是用感激的口吻說:“那位是有慈悲心腸的道長,為了幫助我們做了衝撞鬼神之事,英年早逝,當然要立像供人參拜。”

林尋向後靠了靠,小聲對千江月道:“被你說對了,看這報應有時來得是有些快。”

“公子剛說什麼?”

林尋輕咳一聲,“我說這麼個大善人死了,真是上天有好……”

‘好生之德’四個字剛要說出口,意識到不對,換了副惋惜的語氣:“天妒英才。”

“誰說不是呢”見他出手闊綽,店老板心生好感,免費送了他兩麵帕子。

林尋揚起問:“做什麼用?”

“道長死後,鎮子上很多人都染上了怪病,尤其是年輕人,先是身體僵硬如石,有的還要吸血咬人,你們趕快戴上,彆被感染了。”

林尋:“沒找郎中看過?”

“找過了,都不頂用,”店老板一個勁搖頭:“還好有杜善人,他是道長的弟子,每日會在四象莊免費派發丹藥,吃了就能強身健體,防止被怪病纏上。”

“姓杜,修道的,”林尋和千江月對視一眼後道:“杜生?”

聽到他直呼人姓名,店老板有些不悅道:“杜善人是有道號的,不能隨意叫他的名字。”

林尋抱歉的笑笑:“四象莊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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