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是不是不舒服?”冷安有些擔憂地看著巫雀驟然慘白的臉色。
巫雀擺了擺手,腿有些軟地坐在凳子上,“你容我緩緩。”
不再去看已經錯亂的巫雀,林尋這次對千江月說的話出自於真心實意:“還有一件事忘了說,見到你真好。”
千江月心頭一動。
林尋暗示他:“要知道我從昨晚起就沒吃過飯。”
空腹狀態下,不管是相見歡還是痛彆離,都抵不過一碗飯的情誼。
……
今天的千江月出乎意料的好說話,竟是真的請客出來吃飯。天一暖和,街道上的人立馬就多了,林尋嘴裡含著糕點,琢磨著為什麼他隻字不提三十六美的事情,甚至連自己兩個徒弟差點被綁都不計較,還願意掏飯錢。
路過菜市場,一個屠夫正提溜著隻雞走出來,對客人吹噓道:“都是上好飼料喂得,這隻是最能吃最肥的。”
客人點頭後,手起刀落,公雞高昂的頭顱垂下。
林尋仿佛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再看千江月的眼神就很耐人尋味。
【係統:養肥再殺。】
千江月注意到他的目光,停下腳步:“在看什麼?”
林尋:“原來你才是心機最深的那個。”
千江月皺眉,這是被餓傻了?
但看林尋左一口糕點,右一口煎餅,完了還能再咽下好幾粒糖,千江月的神色起了些變化:“我記得鬼族並不貪圖口舌之欲。”
“吃的不同罷了,”林尋道:“八大脈係中,玄陰一脈還好食人血,最不忌口的是摩訶一脈,要說真正不好吃食的恐怕隻有迦葉一脈。”
他話語中帶著些彆的意味:“畢竟他們隻專注於殺人取樂。”
倘使彆人說出這句話,千江月難免會覺得被冒犯,但林尋這麼輕描淡寫,就像是老朋友間開著小玩笑。
他記起巫雀剛回觀中,每天帶著滿腹牢騷罰抄門規,話裡話外都帶著對聽信‘建議’,冒充他在落日山提名的懊悔——
“現在想起來會覺得自己很荒謬可怕,但師父你真的彆不信,那人要是個女的肯定是個絕世妖姬,讓你有一種不得不聽話的錯覺。”
說過這句話的巫雀不出意外又加鈔了五十遍門規。
現在想來,巫雀的話許是沒有大錯,萬鬼王要是真起了算計人的心思,世上怕是沒有人能招架的住。
怪病的爆發令揚州的酒樓生意大為受損,但最先開始關門的卻是醫館,林尋留意到千江月目光在上了大鎖的醫館短暫停留了一秒,開口道:“不止是揚州,很多有本事的醫師都在趕往皇都。”
“為何?”
林尋:“朝廷下了懸賞,凡是能抑製病情擴散者,可破格提拔入太醫院。”
千江月輕輕搖了搖頭。
林尋:“聽上去是十分荒謬,這個時候百姓所能依靠的隻有醫師,有能力的都被朝廷召走,很容易民心不穩。”
路邊一個小孩子撞到他摔了一跤,林尋扶他起來,還幫忙拍了拍身上的灰。
如果不說,誰會把這麼溫柔的男子同血洗落日山的萬鬼王聯係在一起?
千江月不由輕歎一聲。
林尋沒有注意他的表情,繼續道:“過兩日,我也要過去一趟。”
“做什麼?”
“還沒想好,到時候看時間安排。”
究竟是先劫走朝廷手上的一批貨,還是先去博個妙手仁醫的美名,要看具體的事態發展。
千江月當然知道他沒完全說實話,但也沒去探究林尋瞞下來的那部分。
兩人回去的時候,巫雀還是保持他們離開前的模樣,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語,一度讓冷安以為這個小師弟是瘋魔了,餘下三十六美在院中排排站,最中間的便是斷定林尋是散財童子命格的藍袍男子。
林尋本來已經路過他,又走了回來,盯著看了許久,忽然道:“幫我瞧瞧,這位名揚天下的落燈觀觀主又是個什麼命格。”
千江月道了句幼稚。
林尋不以為然,等待結果。
藍袍男子擺弄了很久他的龜殼,最終道:“飛天祿馬,極貴的命格,可惜是克妻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