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笑道:“明人不說暗話,經過我的初步判斷,病源和蠱有關,用蠱控人的手段古往今來也不少。如今迦葉一脈元氣大傷,娘娘想將人製成聽話的蠱人,作戰時用他們充當先鋒隊,也不是沒有可能。”
唐氏忽然自座椅上俯身湊近他,長長的指甲從林尋臉上劃過,再用力一些就能刺穿皮膚:“你可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自作聰明之人。”
“合作貴在坦誠,”林尋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娘娘要在下全力以赴,起碼的信任總該給我。”
唐氏坐回去,望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林尋沒有因為過長的等待而焦躁,他很清楚,唐氏會告訴他一部分實情,這個女人實在太過自付,從她大搖大擺出現在千江月麵前就能看出。
自己於她而言不過是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小卒子,他日如有需要,殺了又不是難事。
果然,唐氏考慮之後,緊接著開口道:“有道觀很早之前便在秘密支持我們,蠱蟲也是其培育出來。不過他們可沒事先告訴我此蠱對鬼族一樣有用。”
很明顯,這一點讓她感覺到不安,萬一有一日,對方用這種手段對付她豈不是防不勝防。
“道士鬼族相生相克,怎麼會願意合作?”
唐氏冷笑道:“皇帝一心要削弱道觀在民間的影響力,落燈觀一家獨大,光是這兩點已經令很多道觀心生不滿。他日聯手先滅落觀,再除皇權,將這天下一分為二,各占一半豈不美哉。”
即便計劃成功,林尋也不會認為事情告一段落,一山豈能容二虎,以唐氏毒辣的性格,想必早就想到事成之後如何再反咬對方一口。
“娘娘深謀遠慮,在下自愧不如。”
唐氏:“你該明白,隻要你有功於我,日後便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倘若你背叛我……”語氣柔和而又危險:“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您放心,唇亡齒寒的道理我還懂。”
唐氏滿意地點頭,“一會兒見到皇上後,儘可能宣揚你的成果,隻有你取得皇帝信任,在朝中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我才封後有望。”
正說著她忽然皺了下眉頭。
“皇上,容奴婢先去通傳一聲……”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伴著宮女焦急的聲音而至。
“朕見愛妃哪需要那麼多虛禮?”
皇帝臉上的喜色在看到林尋和唐氏隻隔著很近的距離後消失殆儘:“你們在做什麼?”
唐氏飛速掩去眼底的一絲驚慌,林尋倒是很淡定地行禮,“稟聖上,草民剛剛在給娘娘診脈。”
皇帝走過去:“愛妃不舒服?”
唐氏點頭:“近日來沒什麼胃口……”
“恭喜皇上,”她話還沒說完,林尋直接道:“根據脈象來看,娘娘已經有一月的身孕。”
話一出口,兩人俱是震驚,皇帝是驚喜,而唐氏則是震怒。
在皇帝轉身求問是否確定時,她的美眸盛滿怒火。
“容草民再來探一探脈。”
林尋走上前來,唐氏恨聲道:“你瘋了麼?”
無視她的慍意,林尋用極輕的事情回答:“母憑子貴。”
又說了一句話後,他退開跟皇帝表示是喜脈無疑,龍顏大悅哪裡還記得召見林尋來的目的,林尋十分識趣,隨意找個借口便退了下去。
……
宮內因為貴妃有孕一派喜氣洋洋,宮外早就廢棄的鎮侯府同樣歡聲無限。
“你跟皇帝說,說她懷孕了?”巫雀捂著肚子從椅子上笑到了地上,好不容易才緩過口氣:“我真想看看唐氏當時的表情。”
南珩一想的更深:“這可是欺君之罪,萬一唐氏瞞不下去,說是你誤診要怎麼辦?”
“放心,”林尋喝口茶潤潤嗓子,淡淡道:“我跟她說了,裝到三四個月想辦法召千江月入宮,到時候裝個被害落水之類的,總之賴在他身上就成。”
南珩一:“……然後呢?”
林尋聳肩:“唐氏轉怒為喜,看我的目光帶著道不明的讚賞。”他拍了拍南珩一的肩,語重心長道:“人的眼睛裡可以看出很多情緒,有朝一日你想做什麼,第一個既要學會控製住雙眼。”
南珩一:“你覺得我現在控製的如何?”
林尋搖頭,“差的很遠。”
“看著我。”
林尋微怔,看什麼?
南珩一沉默了一下:“有沒有從我的瞳孔裡看到門前師父的倒影?”
林尋以為他在開玩笑,一回頭,手一抖茶杯差點摔在地上,方才巫雀的笑聲完美掩蓋住千江月進門時的動靜。
他儘可能讓目光顯得真誠些:“這隻是緩兵之計。”
“師父莫生氣,”南珩一同樣道:“他也是為了大局考慮,三個月足夠做很多事情,趕在那之前完全可以揭發唐氏的身份。”
林尋剛生出些感動,南珩一忽而彆過臉,單手支著額頭道:“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