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雀悻悻然鬆開抓他袖子的手,“這種好事還是您一個人去比較好,我就不打擾了。”
“洗手,處理好這邊的事,彆耽誤太久。”千江月道。
巫雀看千江月是往皇都的地方去,猜到有可能是去買馬,掙紮道:“那裡可是不少夜鬼的老窩,隻身犯險是不是不太合適?”
“當做曆練就好,不必太擔心。”
巫雀認命點頭。
銷魂穀並不是完全不見光,隻是少得可憐罷了,常年天空中都是厚重的雲彩,四處參天大樹,枝葉連在一起宛如天然的傘,遮蔽住整片天空。
林尋戴著久違的金色麵具,走在樹林裡,地上的土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會呼吸的海棉,踩重了就會沉下去。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從前方一閃而過,林尋飄過去後,他居然一跺腳,土地張開後縱身就要跳進去,林尋趕在那之前拽住腰帶將人扔了出來。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疼死我了。”
林尋蹲下身,手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來:“這稱呼是為我特意準備的?”
“豈敢豈敢,”下顎的疼痛讓這人‘嘶’地吸了口冷氣:“我這不是見到鬼王太激動了,一時口誤。”
林尋鬆開手,站起來,打量地上這個身材肥胖的男人。
男人這個名詞可能用的不太準確,畢竟正在嚎叫的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夜鬼。人類中有好吃懶做貪生怕死之徒,鬼族中也有,但是很少,眼前這個就是集大成者。
林尋很早之前就想來會會這個人,他叫地老鼠,真名已經沒人記得,不管人還是鬼族都是這麼稱呼他。地老鼠也算是個傳奇,平生隻做兩件事,打劫和逃跑,萬鬼王的記憶中,他倆很早之前就有過接觸。當時地老鼠機緣巧合下動了萬鬼王要的東西,萬鬼王沒有殺他,而是將其丟進了銷魂穀。
銷魂穀到處是數不清的危險,在這裡大多數夜鬼都是在鬼族中都窮凶極惡的,即便是同樣是鬼族在這裡相遇,不屬於同一個脈係,也會發生爭鬥。
“想不到你還真在這裡活下來了?”
“上天眷顧,”地老鼠嘿嘿傻笑。
林尋:“我保證你隻要將那東西扔出來,下一刻就會化為土裡的養分。”
地老鼠收起袖子裡的□□,差不多就要給他跪下來:“有什麼事您就吩咐,彆這麼釣著我了。”
“去幫我劫趟貨。”
地老鼠咬了咬厚厚的嘴唇,萬鬼王要劫的東西,肯定會帶來莫大的麻煩。
“給你七天的時間,見不到貨,”林尋玩味地看著他:“你知道自己的結局的。”
地老鼠很識時務:“您先透些風,是什麼東西,還有路線出發的時間。”
“鹽。”
聽到這個字,地老鼠的眼神霎時有些閃躲。
林尋笑道:“看來你在這鬼地方,外界的消息還挺靈通。”
“此事原本隻是想讓你打個下手,我親自來,”他道:“不過眼下我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地老鼠:“不瞞您說,現在打這東西的人太多了,都說吸收裡麵的東西能成仙,誰拿到都是個燙手山芋。”
“過一陣子會發生一件大事,趁亂將東西帶到這裡,不會有誰懷疑到你頭上。”
他口中的‘大事’沒有挑明,地老鼠卻是忍不住發抖。
萬鬼王曾形容落日山的圍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大事還能得了?
林尋:“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地老鼠點頭哈腰:“您跟我來。”
他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地老鼠在銷魂穀多年,不但找到了一處十分隱蔽的地方,而且還搭了好些間屋子,一半是用來儲藏昔年打劫來的東西,屋後還有處天然的溫泉。
“我有個朋友晚上可能會來,想辦法引他過來。”
地老鼠:“不知鬼王的朋友是……”
林尋笑得邪惡:“我以為天下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即便遠在銷魂穀,有關千江月在落日山壁上留名的事還是成為裡麵的人一度談資,地老鼠哆哆嗦嗦道:“該不會是那位?”
“彆鑽地,光明正大走到他麵前,手指指天上他就知道了。”
地老鼠疑惑抬頭:“可天上除了積雲什麼都沒有,萬一他沒看明白,直接殺了我怎麼辦?”
“他還不至於跟你一樣蠢。”
過程比想象中要順利許多,地老鼠十分精明,將人帶到後,留給林尋一個哨子:“有事您就吹它找我。”
說完就躥到土裡不知去向。
巫雀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屋裡,試著叫了聲‘萬裡雲。’
林尋背對他,取下臉上的麵具藏在懷裡,轉過身來,對千江月道:“你竟然把他也帶過來了。”
“開開眼界,彆整天有恃無恐。”
林尋抱臂看著他……這話說的是巫雀還是自己?
巫雀回頭看鬼氣森森的樹林:“怎麼想到跑到這裡來?”
“泡溫泉。”
巫雀:“……你當我傻麼?”
這麼荒唐的理由也用。
銷魂穀白天和黑夜已經混淆,奔波好幾個時辰,巫雀先去泡溫泉解乏。
霧騰騰的,外麵的空氣十分涼,而這水溫剛剛好,直接暖到心裡。
巫雀哈了口氣,手正玩著白氣,林尋就揉著肩念叨著‘無情’之類的詞彙,穿著薄衫走了過來。
巫雀:“你又怎麼招惹師父了?”
“沒什麼,就是跟他說上次在島上殺死伏然前被他的毒傷到,命不久矣,必須靠溫泉蒸發一部分體內的毒素。”
“還有呢?”
林尋想了想:“還需要雙方赤身相對,麵對麵運功幫我將毒逼出體外。”
巫雀:“被拆穿了?”
林尋長歎一聲:“果然上了年紀的人,就是不太好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