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招手,會算卦的藍袍美男子走了過來。
林尋:“有殺手來?”
藍袍男子搖頭。
林尋:“不知道還是不是?”
藍袍男子眼神無光道:“不清楚。”
“人是誰殺的?”
三十五道目光齊齊看向小和尚。
這裡的對話絲毫都沒有影響到小和尚虔誠地超度。
千江月開口道:“血僧喜好殺人。”
林尋:“那他們應該叫羅刹。”
巫雀在旁邊糾正:“按血僧的話說為了超度更多的人就隻好殺更多的人。”
林尋:“……很深奧的哲理。”
說笑歸說笑,第二天巫雀眼睛還帶著紅血絲,林尋能感覺到他的擔心,“南珩一還不至於讓自己萬全處於被動狀態,也許他早就算到了也說不定。”
巫雀彆扭道:“但願。”
好在昨晚後半夜千江月就出門去,應該是為了南珩一的事情,讓他稍稍放下心來。
“你也要外出?”見林尋連早飯都沒吃,巫雀有些疑惑。
“離開的時間有點長,去看一個人。”
……
不管是繁華還是沉寂,皇都中總有一處格外安靜的地方,林尋自很遠處就看到一道白色身影立在牆下。
踱步過去:“事情解決了?”
千江月:“尚早。”
“南珩一如何?”
“受了些傷,不致命。”
林尋:“不見得全然是壞事,至少讓他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做到萬事儘在掌握。”
千江月點頭,似乎同意他的看法。
林尋:“不進去看看?”
盯著牆頭的爬山虎看了許久,千江月才道:“我以前怨恨過他們,那些甚至都不知道的親人,倘若他們對待母親珍重愛惜些,就不會有後來的邂逅。”
關於千江月的生母是為何離家,和迦洛一脈的統領間發生過什麼,都隨著她的死亡一起遮掩在黃土中。
“可母親出事前不久,唯一說的是對不起養育他長大的雙親。”
林尋:“至少你外公還活著,就在這裡麵。”
千江月沒有去拜訪的意思,和往常一樣,待了一會兒就要離開。
剛走沒兩步,就聽見敲門聲,回過身大門已經打開,裡麵的人似乎和林尋熟絡,在門口就聊了好幾句。
林尋偏過頭,示意他過來。
千江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走了上去。
門內站著一位老人,雖然年事已高,但斯文儒雅的氣質不改,他對千江月倒是沒多看,隻顧著招呼林尋進來。
“好久沒見你來。”人的神情,語氣都可以演繹,唯獨氣質是從骨子裡散發的,模仿不了,說話的老人一舉一動都帶著文人的氣節。
千江月微微詫異,聽他話裡的意思,萬裡雲從前經常來。
林尋:“前些日子有事出了趟皇城,沒想到一回來竟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皇後被身邊的宮女揭發是鬼族,在殺人時被皇帝抓個人贓俱獲,消息就像是點了火似的,沒過多久就傳遍皇城。”
林尋估計那個宮女十有八|九就是鬆雪。
“今天來除了看看您,還有一件事。”他的目光剛落到千江月身上,原本和顏悅色的老人突然轉換態度:“我不同意。”
林尋一怔。
“我老了,但是不瞎,你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來看我這老頭子,隔三差五還差人送來東西,”老人語氣突然透著傷痛:“我大概能猜出原因。”
林尋:“您……”
“想想我那愛女的孩子如果活著,應該跟你差不多大。”
林尋:“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隻是想替千江月儘些孝心,順帶在對方麵前刷一波好感度。
“你不願承認,我也不勉強,”老人道:“隻有你和他的事,我堅決不會同意。”
林尋思索對方是從哪方麵看出自己和千江月的關係。
“這年輕人已經不止一次站在我家門口,起初以為是踩點的小偷,後來發現你們總是前後腳到。”
林尋回想了下,最初他經常迷路,圖方便才一直跟著千江月。
“你母親當年也是,帶了一個人回來卻不敢讓他進門,幾次欲言又止。”老人老淚縱橫道:“如果當時我態度再堅決一些,有些悲劇許是不會發生。”
林尋:“可我不是,他才是……”
“來人,送客。”
他送的客當然不是林尋,而是千江月。
千江月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這裡動手,被硬生生‘請’了出去。
林尋連忙趕到門口,正要開口解釋,身後傳來沉痛的聲音:“難道你也要來傷我的心?”
老人轉而對著千江月道:“你們皆為男子,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不要再來癡纏我家苦命的孩子。”
大門緩緩合上的一瞬間,林尋隻來得及對千江月說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