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很想問問林尋他現在是什麼想法。
倘若林尋能聽見他腦海中的發問, 一定會回答四個字:浮想聯翩。
待這道身影緩緩走近,漆黑的瞳孔逐漸放大, 四周的黃泉花像是感受到陰冷的氣息, 花瓣更為嬌豔欲滴,隨風飄蕩搖成一片花海。
林尋覺得自己就是朵搖曳孤苦的小嬌花, 即將迎來暴風雨的摧殘。
但在沈非眼裡,正在走來的這個人就像是一匹孤狼, 走近了又覺得更符合老人口中不詳的黑貓, 高貴優雅又冰冷。
生死攸關的時刻,沈非不知怎麼就笑開了。
他看看林尋,再看看迎麵走來的人,突然浮現一個生動形象的比喻——貓與蛇的相遇。
如果讓林尋說, 他更喜歡發展成農夫與蛇的故事。
現實是, 他有可能是蛇, 但對方決計不可能充當善良的農夫。
麵前的光被遮擋,林尋歎道:“原來是你。”
房主正是那天晚上幫助林尋拿到裁決鈴之人。
【係統:他救了宿主, 還給了鬼器, 宿主卻選擇登堂入室。】
林尋懶得糾正它詞彙使用問題,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我是專門來感謝上次你的恩情。”
單從長相上看, 蘇止更像是住在大宅裡的貴公子,可惜身上那種陰煞之氣, 讓他的感覺更貼近黑暗。
蘇止目光複雜地看著林尋, “上門感謝?”
林尋不說話了。
沈非在角落裡竭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滿以為對方和林尋說話顧不到他這, 沒想到蘇止忽然越過林尋走來,很快他就被提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沈非哆哆嗦嗦問。
他討厭和人的接觸,說是有些厭世心態也不為過,所以當初才會毫不猶豫將自己製成鬼燈籠。
作為鬼,他更是明白許多人類不懂得得忌諱,比方說,這世上並不是人死萬事休,厲鬼要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物,還會麵臨著魂飛魄散的危險。
蘇止正眼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將皮提起進去扔到垃圾桶。
沈非隻覺得鬼生一片黑暗。也不消停,整張皮貼在邊緣,側耳聆聽外邊的動靜。
林尋被邀請進屋坐在沙發上,蘇止親自為他倒了杯茶。
茶香散出,即便在家裡,蘇止的衣服也毫不居家,黑色的衣服顯得身材更為修長。
“茶有安神的作用。”薄唇輕輕抿了抿,喝茶的動作分外好看。
垃圾桶裡的沈非差點自己頂破蓋子,隻想衝出來質問為什麼同樣是入室盜竊未遂,一個得被關在垃圾桶,一個卻是分外好命的被主人以禮相待。
林尋表現的很是愜意,內裡卻在想著逃脫之計。
“茶很香。”說著褒獎的話,他並沒有碰。
蘇止像是看不到他的防備之心,將茶杯放到一邊,“我曾說過很快就會見麵。”掃了林尋一眼:“但沒想到這麼快。”
“隻能說明我們都是言而守信之人。”
蘇止微微頷首,竟似乎同意他的說法,“如此看來,你我也算投緣。”
林尋順著他給的台階往下走:“所以這可以看做一次朋友間友好的拜訪,等下用完下午茶閒聊幾句我就先行離開,不好再打擾。”
蘇止沒有反駁,還將桌上的點心往林尋旁邊推了推。
算著時間,大約十分鐘過去後,林尋正準備禮貌告辭,蘇止忽而輕輕蹙眉,看著玉質的那麵牆,發出‘咦’的一聲。
能令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作出這樣的表情,林尋生起好奇心,跟著看去,美玉依舊光滑如鏡,和來時一樣。
瞳仁中帶著幾分疑惑,既無不同,蘇止又是在看什麼?
“奇怪,”隻見他起身,走到牆邊仰起頭:“玉璧原本鑲刻二百零八顆寶石,底邊嵌瑪瑙,怎麼就出門一趟,回來竟是全都不翼而飛。”
林尋心頭一動,立馬就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
房子裡就他一個不速之客,若是東西丟了,他定是最大的嫌犯……不過前提是這些東西真實存在。
林尋沒有辯駁,竟是爽快承認了:“我拿去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