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烏鴉,自從燁莫名出現,他的幽火就越來越微弱,即便喂了幾粒殘渣,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燁的手中有水汽出現,烏鴉趕忙飛到肩頭立著,水汽幻化出一把冰刀,他十分從容地割下自己一根手指,遞給林尋:“就當是一個提示。”
被連根割斷的地方如竹筍冒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
對於特彆的‘禮物’,林尋交給沈非保管。
鬼都是有變態的地方,薄皮包裹著斷指,沈非還不停念叨‘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燁對蘇止道:“我要和他住在一起。”
蘇止:“可以,房間裡剛好還有擺放一個靈位的地方。”
燁不強求,跳下到花園,烏鴉們啄掉身上的羽毛在地上薄薄鋪了一層,他躺在上麵,空洞的雙眼慢慢合上。
沈非同樣不多呆,飄出房間,企圖從前門繞到後院,暗中觀察一下花園裡奇怪神秘的鬥篷男。
房間隻剩下兩人,林尋做了個‘請’的姿勢,還親自端來茶:“現在還不到五點。”
“你喜歡六點吃飯,”蘇止道:“所以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和我耗著。”
林尋笑著點頭。
這世上估計不會再有比蘇止更了解林尋的人,彆人看到的林尋多是處事淡然,遊手好閒,隻有蘇止知道,他的本質具有很強的目的性和攻擊性,凡是他想要做到的,會用各種意想不到的法子達成。
這些手段,荒謬,但很有用。
蘇止凝視豔麗的容顏:“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林尋:“確定是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
想問的有很多,唯有一件在漫長的歲月中始終想不明白。
“你現在看著的是誰?”
分明已經知曉他的身份,但一路上,卻是隻言片語都沒有提起。
時間太過久遠,有時自己都會混淆,是蘇止,還是千江月?
林尋欲開口。
蘇止:“決定回答就不要敷衍。”
林尋慢慢喝了口水,放下後道:“是我想見的人。”
杯子已經平穩的放好,裡麵的水還有漣漪,一如蘇止的心境。
林尋忽然蹙了下眉,快速走到窗邊,花園裡,沈非整張皮立體的膨脹起來,試圖抵禦恐怖的寒氣。
他往外走,蘇止沒有攔,隻在林尋走在門口時道:“你現在問,我可以回答你。”
“包括剛剛那人的身份?”
蘇止頷首。
樓下沈非的哀嚎傳來,“這次先算了。”林尋緩緩道:“套用你的話,來日方長。”
最後幾個字淹沒在關門聲中。
“不就是偷窺一下,至於下死手麼?”沈非咧著嘴:“再這麼下去,我可真要生氣了。”
薄皮外麵出現一層突兀的血光,沈非陽光的笑容漸漸變得陰森。
“剛好讓我也瞧瞧你生氣的樣子。”
沈非一怔,皮蔫了下來,林尋抱臂斜靠在牆角,笑容揶揄。
“你怎麼下來了?”
林尋:“和我去個地方?”
沈非恢複原樣,“哪裡?”
“東臨大學。”
沈非:“你該不會要去見……”
“找陳曲谘詢個問題。”
沈非:“要去你去。”
林尋似乎料定了他會這麼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難道你不想體驗一番在陳曲眼皮子底下藏著,他卻發現不了的刺激?”
沈非趕忙壓下心底浮起的危險想法。
“上次在圖書館,不也沒有事?”
沈非:“那是我命大。”
“鬼沒有命。”
沈非沉默十秒後道:“約法三章,不許靠他太近,不許超過十分鐘,不許……”
還沒說完第三個不許,就被林尋帶著上路。
辦公室裡生機勃勃,陳曲桌子上多了不少盆栽。
“花草可以幫老人家陶冶情操。”
陳曲正在修剪枝葉,放下剪刀抽出張紙巾擦手,“你竟然還活著。”
“禍害遺千年。”
陳曲:“是在說你自己還是說我?”
桌麵上被放了一個小盒子。
陳曲打開,是一截晶瑩的斷指。
初時還帶著玩味的笑,盯著看了幾秒後目光有了劇烈的波動,“上麵有他的味道!”
口袋裡沈非一怔劇烈的顫抖。
林尋小聲道:“也許不是在說你,我們相處那麼久,要是有我身上應該更明顯。”
沈非咬牙:“你陰氣太重,什麼味道都被掩蓋下去了。”
林尋思考一張皮能有什麼味道。
“是血,”沈非低聲道:“皮上有血腥味,僵屍對血很敏感。”
所以他當初才會選擇藏在林尋的宿舍,試圖讓對方的陰氣壓製住死後不散的血腥。
陳曲死死盯著林尋:“他在哪裡?”
林尋瞥了眼斷指,意思是等價交換。
關心則亂,陳曲毫不廢話,“靈物化形。”
說完直接扔出本書給他。
得到想要的,林尋收好書,留下一句語意不明的話:“我才從昆侖回來。”
原本還擔心受怕的沈非笑開了花,這答案妙啊,也不算是在騙人,畢竟他的確去過昆侖,依照沈非的性格肯定是要去查找一番。
一來一回,指不定還要耗費多少時間。
“其實你可以再說遠一點的地方,”沈非樂道:“我看乞力馬紮羅山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