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程家興又過河去了,今兒個運氣卻不是那麼好,他進何家院子才聽說杏兒出去有一會兒。
本地盛產竹子,甭管是魚泉村或者大榕樹村都有好些竹林,何嬌杏清早出門就是往周邊最大那片竹林去的,開春之後陸續下了幾場小雨,毛竹筍鑽出不少,她說去砍些回來做泡椒春筍,正好家裡泡椒有兩大壇。
筍這玩意兒,村裡人都知道能吃,可要是生活寬裕的不會去挖,挖著就費力氣,扒個筍殼手要癢好些天,真不如下地去砍棵白菜。
村人吃筍都是過水煮,煮出來切片片,那吃著沒滋味,甚至於說發苦的都有,他們不喜歡也正常。何嬌杏在吃這一門上花樣多,想著泡椒春筍爽口開胃配粥喝是極好,合計著多做一些,也送點給程家興嘗嘗。
是娘說的,說難得程家興這麼惦記她,上山去逮著兔子最先想到都是送過河來,讓何嬌杏也對他好些。
何嬌杏想著他,多挖了不少,她在竹林裡麵忙得熱火朝天時,程家興已經放下盆子遺憾的走了,他低著個頭走在鄉間小路上,想著今兒不趕巧,也沒啥,過幾天再送個野雞來,到時候總能見著杏兒。才樂觀一些,就聽到右手邊有人在喊他。
“你是程老三?跟何家的定親那個?”
程家興扭頭瞅了一眼,是個二十歲上下的男人,他不認識。本來不想搭理的,又怕是何家親戚,他才停下來朝那邊問:“你誰?”
那人順著土路往這邊來,邊走邊說:“我趙六。”
趙六?
一聽說這名程家興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外頭傳說挨過杏兒毒打躺床上半個月沒下來那個?知道是誰了以後,程家興再看他,好家夥!看麵相就是歹人!走路含胸駝背沒精神,長得跟耗子似的!
看到這人,想到他因為調戲杏兒挨過打,程家興手也癢癢。
他還沒把人怎麼樣,趙六走過來勾肩搭背勸他最好是趁人還沒過門趕緊跟她掰了,這母老虎招惹不得,誰要叫她不順心了,眨眼之間能掉半條命。她啊,不跟人講道理,瘋起來就要打人。看著是個人女的,動起手來比大老爺們狠……趙六抹黑何嬌杏不是一回兩回了,說起這些都很順口,程家興聽個開頭就眯了眯眼,沒等他說完就揮拳打了上去。
兩人都是混日子的懶貨,要論身手,趙六差了程家興不知道幾裡地。
程家興那是經常上山去逮雞捉兔的,勁兒大,手也快,幾下就把人打翻在地,打翻了不說還順手扯了根藤蔓把人反綁起來拽著他就要往趙家院子去。
……
等何嬌杏挖夠毛竹筍回來,剛進院子,就看見大房的冬梅在跟香桃說話,兩個妹子一見著她就小跑過來。
“杏兒你怎麼才回來?剛才程家興過來還盆子,在村道上遇見趙六,不知起了什麼口角兩人動起手來。程家興把趙六打了,燒餅剛去田裡喊了哥哥他們,都往趙家去了。”
何嬌杏聽著這話起先是一愣,回過神把裝著春筍的大背簍往地上一放,也往趙家去了。她兩個堂妹沒跟著去湊這種熱鬨,就想幫她把卸下來的春筍搬進屋去,看何嬌杏背著輕輕鬆鬆連滴汗都沒流,冬梅一伸手,沒提得動。
香桃給她搭了把手,兩人一左一右給她抬進了屋。
一個村裡住著,趙何兩家相距沒有多遠,何嬌杏過去的時候看熱鬨的都圍了一圈。趙家最好臉麵也最講規矩的是趙老大,趙老大今兒個出門去辦事了沒在家中,趙六眼瞧著在自家地盤上,人多勢眾,剛才哎喲連天的叫喚,招來家裡人心疼之後就開始顛倒黑白,說他隻不過跟程老三打個招呼,隨便聊了幾句他突然就動起手來。
趙六篤定了程家興不會把他抹黑何嬌杏的原話當眾人麵說出來,想讓他吃啞巴虧。程家興是沒複述那些話,他把人扭回趙家就是警告他來的。
趙家的不講道理,程家興勢單力薄,這才有何家兄弟抄著家夥趕來救場。
何嬌杏來得最晚,她過來就站在院子一角,旁邊有塊搭起來的厚石板,趙家媳婦有時在這裡搓兩件衣裳,有時鋪石板上曬點東西。何嬌杏剛才過來,就聽到趙六在那兒顛倒黑白,她火氣上來一巴掌拍在旁邊石板上,挨邊上站著看熱鬨的聽見有什麼碎裂的聲響,一扭頭就看見何嬌杏那隻白生生的手,從手落下的地方,石板裂開來,碎成幾大塊砸在地上。
挨她站的齊刷刷退開一步,露出晚到的小娘子。
小娘子收回手,拍了拍上頭莫須有的灰,往前走去。
她先衝程家興笑了笑,這才看向挨了毒打的趙六,問他剛才說什麼來著?再說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