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這才要回家,他們也確實累了,肩酸腿酸迫不及待想躺下休息。
這錢還是不好掙,天天要背這個擔那個還要走那麼多路要砍柴推磨才換回日漸增多的積蓄。而做這些比簡單種個地還要辛苦很多,不過他們搭夥的都高興並且滿足得很,覺得這次跟著程家興沾了天大的光,家裡人都揪著蠻子耳朵讓他以後機靈點,人家喊到你就跑快些,看人家有個什麼麻煩趕緊上去幫著。不說有機會要還人家恩情,隻說以後還想再得他一二提拔,總得要會做人。
不會做人的下場,看劉家就知道了。
剛才看劉氏跌坐在地哎喲直叫喚劉家小妹就懵了,這麼一鬨她不知道該咋辦,就趁著程家人沒注意趕緊跑回去。
劉氏疼得要死要活的也顧不上妹子,等娃沒了,她慘白個臉躺在床上,捧著肚子一點兒生氣兒沒有,誰喊都沒反應,周氏從前也落過胎,看她這樣有點不忍心,問婆婆黃氏是不是給嫂子煮一碗蛋來。
黃氏尚且沒應,劉氏聽到這聲直直坐起身來,她轉過頭,雙眼直勾勾看著人在房門前的弟妹,想起來是她掉了桶嚇到自己才會坐到地上,劉氏掙紮著從床上下來,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到房門口一把揪住周氏胸前的衣裳,大耳刮子跟著就落下來,啪啪一長串兒,等程家人回過神來把人拉開,周氏臉都爛了。
程家爺們都還是心疼婆娘的,老二原沒在這頭,聽到動靜跟過來一看,看自家媳婦兒臉腫的老高,臉破了,鼻血都出來了,他趕緊撥開人上前去,要伸手去推大嫂。
劉氏又快人一步,她一屁股坐地上哭:“我的娃!你賠我!你賠我啊!!!”
這要不是個女人,程家貴拳頭都下去了,劉氏這麼一哭鬨他咬牙忍了口氣,伸手扶著周氏往外邊走,說打水擰帕子來給她擦擦。將媳婦兒安慰好了程家貴才轉頭看向做大哥的:“老話都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要嫂子沒去攛掇外人跟老三打對台,也不會把我媳婦兒驚著,更不會被我媳婦兒嚇到……彆怪我說話難聽,娃沒了怪誰?怪當娘的早晚不歇氣的折騰一天天不安生,真攪家精一個。本來要不是這出,嫂子哪怕再不著調輪不到我做兄弟的說她,她這會兒撒潑撒到周氏這裡,把我媳婦好好一張臉打爛,就這事,大哥你必須要給我個交代。婆娘是我娶回來的,我都沒舍得動過一回,沒得讓彆人欺成這樣,傳出去我程家貴臉要不要?人又該怎麼說我?我要忍下去了還算個屁的男人。”
程家貴說完先擰了個帕子來,讓周氏捂著,跟著又要去燒熱水,想著敷一敷是不是好些。
程家富也為難,媳婦兒剛落了胎,這節骨眼男人家總不能打罵她,啥都不做也不成啊,他真的裡外不是人,好在有當娘的在,看出大兒子不好自處,黃氏一把將人撥開,上前去把坐地上哭哭啼啼的大媳婦拽起來。
“你掉了娃,我本不想在這節骨眼跟你掰扯,你要鬨,衝老二媳婦撒潑,回頭是不是還要怪我老三沒替你娘家把前後事情都安排好沒點頭同意幫他們渡過難關?我今兒才知道你作為我們程家大媳婦還能幫著外麵的搶自家生意?他沒搶成功你還跟著不好受,還要我老三去給他幫忙?我呸!”
劉氏剛才腦一熱就動了手,這會兒讓婆婆一罵她顫抖起來,哭著說還不是老三不近人情,好說歹說都不肯帶親戚,“娘家那頭來找我啊,讓我幫忙,我能幫啥忙?我什麼話都說儘了也沒用,我讓他們想想辦法叫朱家的退出去,他說沒辦法,那我說你就自己做吃的賣唄,乾啥非得跟老三一起?賣花生的主意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咋就成了我針對老三攛掇人跟他打對台?我冤不冤?”
程家興抱著胳膊站他那屋門口聽了半天,笑了。
“嫂子你彆說了,我替你說吧,總之全天下都對不起你,你為婆家娘家操碎心還沒好報真可憐,說半天不就這麼回事兒?”
程家興突然開口,使得家裡人全看向他。
他又道:“從買賣做起來沒一天消停,這日子也夠了,前頭人人都顧及她肚皮,那是我大哥的娃,我給了麵子,忍成龜孫我都忍了。現在她娃掉了我能問一句不?大哥我也沒彆的意思,我就想問問這媳婦兒你還打算繼續留著?”
這才是一道驚雷劈在所有人心裡,黃氏剛才氣死了想了千萬種辦法要收拾這婆娘也沒想到要把人掃地出門。
一直沒吭聲的程老爹發了個話:“的確是老大媳婦不對,可老三你也過了。你做兄弟的不該這麼說,還有你嫂子哪怕犯了錯,她終究是鐵牛的娘,這回的事,讓她吃教訓沒錯,還沒嚴重到論休妻。”
程家興聳了聳肩:“爹這麼說,我是無所謂,左右隻不過是我嫂子。那我也要說句心裡話,我捧著銀子拿回家來不是給自己罪受的,我隻想安安生生掙錢發家,不想再管這些破爛事。”
程家富說會教訓她,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些亂七八糟。
程家興不信啊。
“哥你要是為你自己保證,說啥我都信,你替她作保,就算了吧。我敞開說,要不你們把全村請來讓她當眾保證說再生任何事端自己滾蛋,做不到那我恐怕也沒法跟嫂子住一個屋簷下。我這人本來就沒什麼臉麵名聲,人說到我都說是程家那好吃懶做的混子,我不怕背惡名,隻求一點,爹你把家分了。這家裡我啥都可以不要,全給你們,我缺啥自個兒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