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涼在灶上的銀耳湯差不多了, 何嬌杏牽著冬菇回來, 才知道大哥今兒個回鄉來了。她跟程家興一樣一樣的,張嘴也是那幾個問題,程家富也實在,他又給弟妹說了一遍。
縣裡那些想念她的手藝啊……那也隻能想著,買賣才停了幾天?就要重新開張不可能。邀請東子去縣城賣花生米這個,可以跟他說說。
何嬌杏任由冬菇捧著銀耳湯小口喝, 她看向程家興。
“還是你抽空往我娘家走一趟, 把這個情況跟東子說說,順帶買桶魚回來,咱們煲魚湯喝。”
“想喝魚湯了?早說啊!我這就去!”
看他丟了活就要往外跑,何嬌杏拉他一把:“咱灶上還有銀耳湯你著啥急?”
程家興也不想的, 成親幾年他讓媳婦兒使喚成習慣了,現在隻要是家裡大小兩個心肝發了話,他說去就去,半點不拖遝的。看他這樣, 哪裡還有當初那個懶貨的影子?
媳婦兒才是最好的老師, 一身毛病也能給他擰回來。
“大哥你回來了,嫂子忙得開嗎?”
“弟妹你彆擔心她, 她隻要有錢賺, 沒有忙不開的。”
“這不是還有個七斤?忙著買賣顧得過來?”
“還有鐵牛呢, 你忘了他們秋收這會兒要放假的?”
說到鐵牛,程家興問了一句:“大侄子學得咋樣?這還在挨批評?還是已經跟上去了?”
“他放假前又考了一回,這回表現還可以。”
眼看三弟跟弟妹都是一臉欣慰, 程家富想想,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算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鐵牛他表現是可以,這回據說在啟蒙班裡名列前茅,當他得意洋洋的回家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娘,指望能得個什麼獎賞,結果受了教育。
他考前一天從當娘的那裡騙了幾枚銅板去買吃的,吃了啥不大清楚,回來就拉肚子,跟著就是考試按說狀態也不好,劉棗花都做好準備了,結果他表現竟然很不錯?
這說明啥?
說明他年前說緊張了發揮不好是瞎扯淡,臭小子騙了他娘!
劉棗花一氣之下給他來了個兩罪並罰。一筆是年前的舊賬,一筆是花錢買罪受……他畢竟考得不錯,倒不至於挨打,結果就是一頓臭罵,把人都給罵蔫了。
想想鐵牛十歲左右的人,他這年紀就不是小孩子了,在鄉下能當半個勞動力使。他既然放假了,是不用擔心店裡,有他幫襯咋都忙得開。
“一年年的日子混著真快,記得我跟程家興說親那會兒,鐵牛才一點點大。我嫁過來之後也是,他有段時間老在我跟前轉悠,三嬸三嬸的喊著,看我弄了個啥吃的就仰著臉問能不能分他一口?那樣子過好多年想起來你都發笑……現在沒那麼饞嘴了,來我跟前的回數比原先少了太多。”
說的是他親兒子,程家富卻沒啥不好意思,還跟著吐槽,說他不是不饞嘴了,是年長一些有了羞恥心。
要真是不饞嘴了哪能跑外頭去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把自己鬨得拉了一天的肚子,就那一天,劉棗花都沒敢讓他在自己家裡蹲坑,生怕陣仗太大味兒壓不住跑到前麵來把吃的熏臭了。
這說起來也是個笑話,何嬌杏沒咋笑,她穿來的衛生常識比家裡其他人好,也知道天熱起來病菌容易滋生,正好說到這裡還提醒讓再熱也彆喝生水,哪怕是井水打上來還是燒開了再吃,要嫌燙嘴可以清早起來就燒一鍋,放涼了能吃一天。真彆嫌麻煩,生水吃了搞不好就要拉肚子,那裡頭不乾淨的。
說到少喝生水,程家興就瞅他大哥一眼。
何嬌杏看他倆眉來眼去的,問咋的了?
“哥過來就喊口渴,我說涼得有銀耳湯他還嫌不解渴,從水缸裡舀了一碗灌下去了。”
“銀耳湯哪是我們這種人喝的?我看也就弟妹喝著還成……”
人家冬菇捧著她那隻碗坐在小板凳上喝得很認真,忽然聽到這句,她萌萌的看了過來,直勾勾盯著她大伯。逼得程家富臨時改口,肯定她同樣具有奢侈享受的資格。
這年頭,銀耳是極其珍貴的東西,一方麵它對生長環境有很多要求,另一方麵這時候的人還不會人工養殖這些,山珍全是野生的,野生的,產量沒法保證,加上它有養顏之功效,深得太太小姐們喜歡,那價錢自然就貴。
其實在本地銀耳賣得還算便宜了,挨著祿州沒多遠的另一個州就產這個。
一樣的貨,運上京城價錢還能上浮幾成,二十兩一斤都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