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為程家富夫妻隻回來兩三日, 結果他倆在村裡待了將近一旬,頭一兩天在收拾屋子,忙得差不多就到中秋,劉棗花還想去幫忙做月餅, 結果等她把裡裡外外掃出來, 再燒水把自個兒洗乾淨了, 往三合院過去就聞到熟悉的香味兒。
三合院沒立在村道旁,下村道之後還要走一截土路才到他們院壩, 土路旁就是程家興從朱家買來改做菜園那塊地。
因為這樣的設計,平常少有人特地跑進他家院子, 從前麵村道上路過的也是遠遠站著說兩句。
這日卻不同,劉棗花一過去就看見好幾個大娘嬸子, 走近一聽,發現她們都在說月餅。
“月餅咋了?”
“是鐵牛娘啊, 你走路咋沒個腳步聲?嚇我一跳!”
“走路沒腳步聲我成啥了?不會說話就閉嘴!”
“……”那嬸子想著是有點失言,沒跟她抬杠, 又問劉棗花有啥事?“你那屋空了大半年不好好收拾跑過來乾啥?”
“你管我呢?倒是你們一個個的杵在老三家門口想乾啥?買月餅往鎮上去,這麼多人圍這兒彆驚著我弟妹,人懷著娃你們還往前湊, 有啥情況你負得起責?”
劉棗花說著要趕人, 邊上幾個趕緊解釋,她才知道這都是趕巧嘗到弟妹做的冰皮月餅,過來碰運氣看能不能買幾個的。她剛把情況搞明白,就聽見托著腮幫子坐在簷下矮凳上的胖侄女招呼她進屋拿月餅。
“你娘做了冰皮月餅?”
冬菇歪了歪頭, 說:“娘做好幾種,伯娘你愛吃啥樣的就拿去,娘知道你要過來,沒給你送。”
那些個大娘嬸子還讓劉棗花幫著說說,勸何嬌杏賣些出來。
這要是換個缺錢的人,她勸就勸了,三弟妹不指望這三五幾個銅板過日子,沒得為滿足彆人受累的?
“都散了!彆杵人家家門口!想吃月餅啊,到鎮上買去!”
劉棗花又問了冬菇兩句,冬菇對答如流,看她人也胖乎,平素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又很聰明,說話清楚流利……她的三歲比多少人家四歲娃娃強。真不愧是兩個聰明人生出來的娃娃,不愧是在縣城裡長大的。
何嬌杏剛才回灶上去添了柴禾,又出來就看見大嫂。
“嫂子忙完了?”
“我就隨便收拾收拾,倒是弟妹你動作忒快了,我猜到你要做月餅還說過來幫忙打個下手,結果你這都做好了。”
“做慣了的,能忙多會兒?”
剛才冬菇就招呼一遍,何嬌杏又來一遍,她讓劉棗花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帶兩盤走:“我做了冰皮的,還有種蛋黃肉鬆的,你甜鹹搭配著拿,多拿幾個。”
要是剛做妯娌那會兒,拿點東西要推辭幾回,出去做了買賣之後兩家往來太多了,加上或多或少都掙了錢,就不再摳這幾十上百文的吃食。前頭劉棗花還送了一背簍的東西過來,吃幾個月餅咋了?
邊上一個老嬸子就抱怨上了,說這不是有多的嗎?
何嬌杏道:“是預留給大嫂的,我們這頭程家興早吃膩了,冬菇雖喜歡她胃口小,就沒多做。勻一兩顆切開來給大家嘗嘗還行,都說想買,我準備的材料就這麼多,提前製備的各式餡料也用完了。”
做個月餅不費勁的,哪怕臨時做餡兒也用不了很多時間,可何嬌杏就不樂意滿足她們。
憑啥人招呼一聲她就得去忙活?這些東西賣給村裡人還不是照外麵那麼收錢,都要給折扣的,忙活一通沒啥賺頭,就僅僅隻是為了滿足這些當麵奉承背後潑她汙水的八婆,又不是賤的!
何嬌杏沒衝她們甩臉子,可態度擺明了——
懷著孕勞累不得,她不可能為村裡人開爐,要吃月餅出去買,沒彆的事就請回吧。
特地跑來沒買著東西,回去路上那幾個還說了好幾嘴閒話。
她們終究隻敢躲在背後叨叨幾句,對何嬌杏來說,反正不痛不癢的。
等人都走了,何嬌杏才有空跟劉棗花說話:“就昨個兒,程家興趕馬車進鎮去買東西,他回來說在鎮上見到有賣麻辣燙的。我估計也是,你去年冬天帶的頭,過年那會兒就有兩家跟風,出十五你重新開張之後跟風的做不下去了,聽說就搬到鎮上,他們在鎮上掙了錢,鎮上估計也有人心癢癢,那會兒天漸漸熱起來麻辣燙不好賣,這些人沒立刻跟上,現在秋高氣爽的,周圍這邊搞不好要竄出不少麻辣燙攤子。這生意在頭年冬天好做,隨便都能掙錢,今年就要拚一拚手藝了。”
後世就是這樣,甭管啥隻要紅了,全網鋪天蓋地,不知道多少人跟風。
這年頭沒那麼瘋狂,可腦子活泛的還是不少,麻辣燙生意這樣好做,人家憑啥不跟?
類似的事何嬌杏見的多了,她淡定得很。
劉棗花總體上還是淡定的,她也問了一句:“那我的生意不會受影響吧?”
“縣裡誰不知道你是第一家做麻辣燙的?最正宗不過,彆人全是學你,你愁個啥?隻要把質跟量都穩住,彆壞了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口碑就少不了你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