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興沒怎麼往袁氏跟前湊, 他跟袁木匠聊得多些,回來還跟何嬌杏吹噓, 講袁木匠能收著這麼個徒弟算他命好,老四在京城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家裡不清楚, 能知道的是教出這麼個徒弟做師傅的受益良多。
“我過去一看, 他木匠鋪擴了, 又並了個鋪麵進來, 如今家旺是他的活招牌,鋪子裡賣的還是那些東西, 生意卻好了很多, 瞧著這一年沒少掙錢。”
沒等何嬌杏說啥,他又道:“不過也該他掙錢!誰讓他生了雙慧眼早早就相中家旺當他女婿。袁氏的命也不錯, 再有半年一年的都要遷去京裡麵, 那鎮上好多人羨慕她。”
“不光是那鎮上吧, 村裡不也是嗎?”從程家興做買賣起,同村花式羨慕, 到今天何嬌杏已經非常淡定了。
聽程家興聊就是聽他吐槽, 之後見著婆婆黃氏, 跟她說了幾句,何嬌杏才知道袁氏的情況未必就比之前好,她是沒辦法。現在胃口大了,吃少了就餓得受不了,正常吃那一身肉都下不來,這時候有沒有運動減肥的概念, 她不可能去跑啊跳的,比較科學的減重方式也就是手把手帶孩子多乾活……裡外多點事家裡還有個祖宗等你伺候那保準能把肉甩掉。
可要是能偷懶,誰願意那麼勤快?
她都買了兩個人伺候,哪會凡事親力親為,這條路一堵死,減肥基本無望,眼瞅著那身肉已經長瓷實了。
何嬌杏隻是聽說,沒親眼見到,照婆婆的描述,袁氏一個能頂她兩個有多,娃兒半歲多,她本人還跟懷胎十月似的。臉盤有磨盤那麼大,下巴都有兩層肉了。
黃氏邊說邊搖頭:“我都沒見過奶了幾個月孩子還能有這麼胖的,沒見過……”
這年頭,胖子真的太少太少了。
何嬌杏覺得可能是她家致富的時機不對,袁氏從前的生活應該是普普通通的,就從賣風扇掙了錢,家底厚了人必然會講究起來,哪還能像從前那麼湊合過?加上她發財是成親後,這時已經不用看上頭臉色,是自己當家,想吃口啥買啊,手裡捏著上千兩,還舍不得割幾斤肉?
再加上人人都說女人生個孩子虧的是自己的氣血,懷著的時候你怕補過頭難生,生下來之後都得好生補補……
她這麼一重視,生活水平往上幾級跳,她不長肉誰長肉?
多數女人都愛漂亮,誰願意長得跟豬一樣胖?尤其她成了親,相公還是自己的心上人,更怕這樣子叫程家旺看去心裡嫌棄,還怕出去丟人……袁氏這些心態何嬌杏懂,可她沒法子說什麼,是憑本事長的肉,能不能甩掉也要看自身毅力,其他人幫不上忙,頂多幫著開導開導勸慰勸慰。
“胖成這樣她感覺日子難過,我說既然影響身體就減掉一些,她說要給刨子喂奶吃得差了扛不住,吃少了她也很餓。”黃氏說著一攤手,“她都這樣說了我能說啥?我在安慰她能管用嗎?”
何嬌杏以為,四弟妹想要的不是安慰,是承諾吧。
她不想聽人說“或胖或瘦都沒什麼你舒服就得了”“家旺他應該不會對不起你”,她想聽婆婆說絕不允許程家旺在外頭亂搞,隻承認袁氏是她兒媳,其他那些都彆想進程家大門。
黃氏若能說出這話,她自然安心。
可黃氏會這麼說嗎?
不會的。
平白無故乾啥這麼說話?這麼說不就擺明了當娘的不相信兒子覺得他出去會管不住襠下二兩肉要犯錯誤?
何嬌杏心裡一番猜測,沒挑明,她道:“左右過了這個年弟妹就要帶刨子上京去了,很多問題還得老四自己解決,對弟妹來說,咱說十句未必有他說一句好使。”
黃氏說到時候恐怕還得讓老三去打點安排,她自己怎麼北上?隻能貼錢請商隊帶著。錢她有,她自己就出了,跑路的事還得指望程家興,老大老二是好使喚,可黃氏覺得他倆那腦子不夠聰明看人的眼光也不是很行,讓他們去恐怕會出紕漏。
何嬌杏也明白爹娘都很倚重程家興,許多事要經他手才覺得踏實,要替弟妹尋著個靠譜的車隊把她托付過去要費些心思,想想老四遠在京城,袁氏是在娘家住著,但這種事也不能理所當然的讓娘家人來操心,還得婆家這邊做兄弟的多多照應。
何嬌杏以己度人,想著哪天程家興不在,她有啥事也會盼著有人援手。
又不讓你出錢,隻是費些力氣,能幫就幫。
“天寒地凍的走不能走,要出去也得是開春之後,這事過了年再安排都來得及,娘彆擔心。”
“隻怕縣裡出去的商隊不多。”
“縣裡肯定不多,也沒什麼,在縣裡聯係不上還能去府城,府城繁華,那麼多大商戶呢,一年四季應該都有出遠門的……說到底有錢能使鬼推磨,了不起多出點錢,總有人接這活,保準能把弟妹護個周全。”
看兒子跟媳婦都有成算,當娘的便不多想了,轉而問道:“你這陣子咋樣?”
“娘這麼問我就不明白了。”
“我是說你懷上也有好幾個月,四五個月了吧,都還好?有沒有不舒服?”
何嬌杏點點頭:“這還好,怕的是後麵。前麵懷冬菇的時候就是,本來好端端的,後幾個月手上就有點拿不住輕重,當時還搞壞了個磨盤。這胎又不知道是啥情況,我怕再像那樣,要真像那樣,程家興他鐵定不放心我走哪兒都得跟著,那就沒人照看冬菇。”
黃氏說:“等你七個月左右我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