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勤被族叔找上門,大家一起去看熱鬨的時候,易紅星不忘招呼孫承:“孫老師您也來看熱鬨?我聽說您今天上午都待在房間裡?您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可以和村裡這些人人也交談一下,放鬆一下心情嘛,向楊先生學學,不也挺好的?”
“這大可不必。”孫承當時是這樣回答的。
等聽說了楊勤的桃花債之後,易紅星裝作才知道楊勤為人的樣子,對著孫承道歉說道:“孫老師,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楊先生是這種風格,不然也不會讓您向他學,這多出去走走和人交談是沒問題,但是我們談戀愛娶妻,還是要專一一點,您說是吧?”
“當然,當然。”孫承當時就起了疑心。
因為知道易紅星是易寒星的哥哥,又知道易寒星讀書是易紅星安排的,孫承早就懷疑易紅星也是自己的同誌,這聽易紅星兩次三番地強調走走看看、多和人交談,孫承難免會思考,是否是易紅星在向自己傳達信息。
但是因為所有人下午都被鬨地想要提前回程,孫承自己出門走走反而顯眼,為此還扼腕自己可能錯失了一個逃跑的機會。
誰料峰回路轉,孫承上船之後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蘇綰,頓時聯想起易寒星所說的話:走走、交談、娶妻……
於是孫承靈光一閃,大概明白了這次逃跑計劃是妻子幫助自己執行,連忙作出一副專注看妻子的樣子,在楊勤拖著自己去搭訕的時候也沒有強烈抵抗。
然後看到妻子蘇綰一副慌亂掉下水的樣子,就緊跟著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後,孫承很快被蘇綰拉著往邊上遊,正好輪船順遊而下地速度並不慢,兩人很快就消失在楊勤等人的視野之中。
之後,兩人從長江中心遊到了邊緣,逆流而上進了支流,直到遊到了蘇綰提前準備的小河邊水屋中。
這麼一個逃跑計劃,就非常順利地開展了下來。
為此,易紅星內心還是有點小得意的:看我妹!和組織上的人忙活了幾個月,還不如我出手,兩天搞定!
得意的易紅星想象不到,自己妹妹易寒星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為哥哥絲毫不像她透露這個計劃導致自己受到驚嚇之後,把枕頭當做易紅星揍了一頓。
整個計劃是在易寒星接受完詢(盤)問之後,於複告訴易寒星的。
孫承失蹤的第二天,周毅之幾人就結伴來接易寒星,對易寒星說:“之前報案說了孫老師在長江失蹤這件事情,那邊調查人員讓我們過去相信說說當天的情況,回憶一下細節。”
易寒星裝作非常不解地樣子對著周毅之等人說:“孫老師失蹤了不是應該趕緊讓人去長江沿岸搜尋救人嗎?讓我們回憶當天細節會有什麼幫助嗎?”
周毅之麵色沉重:“我哥和我提到過,這件事情恐怕不是簡單的失蹤,隻希望不要牽連到我們身上。”
易寒星心裡一動。
周毅之說這話,說明周毅之的哥哥可能得到了什麼消息,所以南京政府方麵才會對所有可能和孫承“失蹤”相關的人員進行盤問,來篩選出有嫌疑的人員,從而判斷孫承這個“失蹤”案件究竟是什麼性質。
易寒星相信南京政府方麵應該還沒有發現孫承的工農黨身份,不然孫承之前也不可能有機會去到徽州,但是在孫承失蹤之後,相關人員應該都不太相信孫承會為了一個女子跳江,而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才會認為孫承可能會存在一定的問題。
但是好在整個流程易寒星和於複等人都沒有參與進去,所以即使被盤問,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和孫承失蹤案有什麼關聯。
易寒星抱著這樣的想法,挺放心地和周毅之等人一起去到了警察局。
“原來在長江失蹤也歸上海的警察局管啊!”易寒星一副沒見識的樣子說道。
“可能不是警察局在管,我們待會兒都要小心一點。”秦觀宇看了眼沒穿警服的辦事人員,壓低聲音和大家說。
眾人頓時警惕了起來。
“不要太緊張,不然人家還覺得我們有問題呢。”周毅之提醒。
“你們這一說,我們隻能更緊張啊。”王福說著:“我感覺我腿都在抖。”
“抖什麼!”秦觀宇說著:“人家請我們自己過來做談話筆錄,又沒上門來抓人,這就說明他們本來就不怎麼懷疑我們,我們好好地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易寒星在一旁說道:“到時候他們問道的時候我該怎麼說啊!”
“你這麼一說,我也是,我現在大腦也一片空白,根本回想不起來。”王福聽到易寒星的說法,頓時也哭喪著臉說道。
“你們兩個爭氣點啊。”周毅之有點恨鐵不成鋼:“越桐年紀最小,比你們兩都沉穩地多。”
“我我我……”周越桐開口:“我不緊張,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他都嚇結巴了。”易寒星指出來。
周毅之和秦觀宇的表情瞬間變化,如果進行漫畫具象化的話,那麼兩人額頭上肯定會有“井”字無疑。。
不管大家如何緊張,很快就有人來找五人過去訊問。
“說說當天的具體情況?”易寒星五人被領到一個穿著便裝風衣的人麵前,那人沒有詢問姓名身份等內容,直接開口就問當天的情況。
“從我們上船開始說?還是從遇見那個落水的女性開始?”周毅之問道。
“從你們早上起床見到孫承開始!”那人點了點桌子:“一個人說,另外幾個人隨時補充。”
聽到這話,易寒星就意識到,審訊的人顯然是覺得當天應該有可疑人員通知了孫承撤離方法,也就是南京政府方麵現在已經開始懷疑孫承的身份了。
易寒星記下這點,之後就沒打算做那個述說的人,說得越多錯的越多,萬一被抓到什麼馬腳呢?
想到這裡,易寒星就有點慶幸,對方應該是判斷這事和自己幾個學生的關係不大,所以沒有對大家分彆審問之後再對口供,而是讓五個人一起來談話。
聽聞這人的要求,想到王福、易寒星和周越桐緊張的樣子,周毅之和秦觀宇當仍不讓地擔任了主要述說的人員和主要補充的人員。
“當天我們住在一個院子裡,起床之後大家洗漱吃了早飯,這期間都隻有我們一起的幾個人,然後田家的少族長安排族人用車送我們去了碼頭,在碼頭那裡我們等了一下就上了船……”周毅之大概的將整個情況說明了一遍。
聽完之後,那人開始追問細節:“碼頭上有沒有人接觸過你們?上船之後呢?”
易寒星瞬間明白那些“保鏢”應該已經說明過孫承的行程了,在孫承在田家村的全部時間裡,至少都有一名保鏢在他附近,所以現在審問的時候才沒有提及在田氏宗族的話題。
“我沒有注意,應該是沒有的。”周毅之說著。
那人抬了抬下巴:“你們呢?”
“我也沒有注意,當時孫老師好像是走在保鏢們附近,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他主動說話啊?”秦觀宇補充道。
“我記得孫老師看到碼頭上有賣烤紅薯,讓保鏢買了幾個分給我們。”王福說道。
易寒星眼尖地看到那人聽了之後,記下了烤紅薯三個字,知道那人怕是要去查一查烤紅薯的攤子。
“我不太記得了,應該沒有其他的?”周越桐說著。
易寒星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孫老師在碼頭上一直沒和外人說過話,然後上船之後,有侍者在的時候,我們都點了東西,他點了一杯茶。”
那人點點頭,表示了解,對五個少年說道:“那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後麵有問題,我們會隨時找你們,你們最近不要出去外地。”
幾人點頭之後,在談話記錄上簽了名,就離開了警察局。
“頭兒,這幾個娃娃有問題?”邊上有人問風衣便衣道。
“幾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中間根本沒有他們什麼事情,能有什麼問題?”風衣便衣說了句:“就是例行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那您發現了什麼遺漏的線索嗎?”
“查查那個侍者和烤紅薯攤子,估計是找不到什麼的。”便衣風衣說道:“有這時間,我們不如回去好好審一審最近抓到的那個學生,要是能扯出一條工農黨的線,搞不好正好能明白孫承失蹤這件事情。”
“您的意思是說,孫承這人是工農黨?”
“應該沒錯。”便衣風衣說道:“歐洲回來的留學生,又不是日本回來的留學生,和小日本那邊應該沒啥關係,而且要真是小日本的人,人家讓誰乾情報人員不好,放個武器設計專家過來幫我們設計武器對付他們?再說了要是日本或者歐美的情報人員,也不會偷偷跑走,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說是溺水,可能性真不大,而且幾個人會蠢到為了剛聯係上的故人跳水?孫承偷跑是為了啥?多半那女人是他認識的女工農黨,跟著人家潛水跑了,去幫那群泥腿子設計武器去了。”
“頭兒您真是英明神武!”邊上的人拍馬屁道:“那我們先回去審那個學生?”
“那可是個硬茬,這些愛國學生最不好審了,認死理,倔!”風衣便衣彈了彈自己衣服上的煙灰:“你們回去審吧,記得下手彆太重,我去咱們安全屋看看!”
說完,風衣便衣拿起了自己的紳士帽,壓了壓帽沿,離開了警察局,做了幾個反跟蹤動作,就消失在了人群裡。
“嘿,兄弟們走著!咱們會會這硬骨頭的愛國學生,也不知道他後麵有幾條工農黨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