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做完登記, 立即便按所登記的戶籍,先從每戶中挑選出一名身強力壯的漢子,讓他們去參加修路。
這天傍晚, 有那山間土著便偷偷溜去找阿義他們:“如何?辛苦不辛苦?”
“你們自己看, 我這樣像是很累嗎?隻要韓大人在, 往後每年我都願意來服徭役!”阿義笑得一臉樂嗬嗬的說道。
“早上一起來, 就先讓我們吃飽飯!”與阿義一同被分派來修路的同伴補充道。
“這麼好!”前來詢問情況的土著們滿臉羨慕。
“何止啊!中午吃飽飯還能休息半個時辰。到了晚上, 還會讓我們吃一頓呢!”阿義得意的炫耀道。
“那, 那這豈不是一天給吃三頓了!”眾人驚呼。
要知道, 時下的百姓還都隻是食用一日兩頓。且便是農忙時,也不是人人家中能保障頓頓都飽腹。
安南自從兩季稻栽種起來後,糧價便一直比較低廉。韓徹考慮到修路又是重體力活, 對夥食這一塊的標準便定為, 最起碼得保證大家能吃飽。
於是當初說的是兩頓保管,實際卻是一日三頓,又如何能不讓人歡喜。
有阿義這一群人現成的例子在,衙門這邊馬上便迎來了一大波也要來造戶籍的山間土著們。不多久,其他山間寨子的土著們也跟著來了……
修路有了這群土著們的加入, 原本進程就快速,眼下便越來越快。
這次的修路,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 也可以說是道路擴建。
在考慮到白砂糖和棉冰糖的售賣, 如今往來安南的外地商賈行人越來越多, 韓徹便讓大家修路時,切割分半的方式分彆開展。
先修事先規劃中需要增設擴建較多的那半邊,再留原路較多的半邊道路先不動,保障行人和牛馬車能基本通行。
安南氣溫常年溫暖, 進入秋冬後,天氣越發乾燥,修好的道路也隻需晾曬三兩日便可撤掉遮擋物,供人在上麵行走。
新修出來的那半邊道路平整又光滑,牛馬車從上麵行駛時,也減少了顛簸。使得往來安南的外地商賈行人,紛紛驚訝讚歎。
“待到另半邊道路也修建好,安南這官道應該能有二等一級了吧!”有那從富庶府州而來的商隊還這般感歎道。
然他這話才剛出口,商隊裡另一人便道:“我看不止……你算一下那半邊未修道路旁邊打的木樁到這頭的距離,加一起怕是能夠得上一等二級!”
“嘶!一等二級!”
“安南府庫竟這般充實了嗎?”
也莫怪這些人如此震驚,如一等以上的道路,眼下便是一些府城的官道,也不一定修建出這般的標準。
朝廷對各地所修道路輕重次序分明,因此道路修建便也成為地方主官升遷資序製度考核的一部分。
安南地理位置偏僻荒涼,使其經濟發展嚴重滯後,再加上惡劣的自然環境,故曆來被列入遠小,轄內道路修建便被劃歸為最末等的三等路分。
隨著這兩年往來安南的商賈行人的增多,這些道路便越發顯得狹小又殘破不堪。
道路修繕的越好,對往後的安南百姓的生活來說便越有益處。但韓徹這次大手筆修路,卻不止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知道按照眼下朝廷的政策,官員不止是政績升遷跟稅收有關,便是收入多少也跟稅收相關。
安南過去貧窮,連府州下發的稅收預算都完不成,郭楊二人都有辦法貪墨。而如今安南縣衙府庫的銀錢充實起來,除了需要上繳朝廷和府州的那部分,剩餘部分韓徹私人取用都是合法默許的。
所以曆來,好的州郡縣城,都是眾官員們搶著去的地方。
韓徹最初在知曉這份潛規則後,心情也曾沉重歎息過。可如今的他,一人之力是改變不了這個現狀的。
但對於府庫裡日漸充實起來的銀錢,韓徹不願私人拿取。當然他不可能留在那,誰知下一任官員是何種人。因此這一次修路,韓徹便儘可能的往好了去修建。
除了府庫銀錢儘可能的去投入,韓徹也鼓勵當地百姓參與修路。
服徭役也是曆來朝廷向百姓征繳賦稅的一種方式,所以若百姓家中有錢,是可以出錢抵役的。
安南百姓今年家中都不差錢,但前來服徭役的比例卻不低。
自韓徹掌控縣衙後,所需服的徭役比往年變得輕省許多。好比今年修路,衙門明確規定,凡安南百姓服徭役時,家中隻需出牛一頭,便可分配到拉運河沙,黃土等活計。
眼下百姓家中,誰家中還能沒一頭耕牛了啊!
一時間,安南縣幾乎家家都有人參與到修路當中。他們驅趕著自家的耕牛,將所需材料拉運到指定地方。如這般的活計,還真算不上累。彆的不說,最起碼比他們平日裡在地裡勞作要輕鬆得多了。
往來安南的外地商賈行人瞧見,便沒少被這農戶們驅趕著一大群耕牛參與勞作的景象而震驚到。
驅趕耕牛來服徭役的人當中,還有因水災而逃難到安南朱家衝,後被韓徹編戶齊民的那批流民。
當他們與渠縣那邊來做工修路的人碰見後,少不得有些許曾經熟識的。
“你們用自己的耕牛便能代替服徭役,可真輕鬆啊!”對方一臉羨慕的對著昔日還不如自己家境的人說道,目光則緊緊的黏在他身後的那頭耕牛上。
如今雖是太平年歲,但耕牛作價對大部分地裡刨食的農戶來說,也是一筆不算小的財產。而渠縣又緊臨安南,當地百姓的生活也是一樣的窮苦艱辛。
若非如此,當初這些流民也不會一受災便往安南跑。離得最近是一方麵,原來的生活很差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大老爺說了,隻要能把活乾了就行。管它是人出力還是牛出力,都一樣!現在我們安南來服徭役的,大家都是帶著耕牛來的。”渠家村村民樂嗬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