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李恪,問心(修)(1 / 2)

“我很疑惑,三天之後就是您的追悼會了,到時候您還得火化呢,咱們去002號禁忌之地的話少說也得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慶塵認真說道:“您可能趕不上回來火化。”

老叟沒好氣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是必須走這個流程怎麼的?”

慶塵說道:“那葬禮上,大家還要跟您的遺體告彆呢,您現在如果跑了,到時候大家跟空氣告彆?肯定會有問題的啊。”

“不勞你操心,”老叟擺擺手:“如今這科技水平仿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屍體輕而易舉,到時候蓋上水晶棺,誰敢掀開檢驗?”

“可是,如果骨灰不是您的,那以後李氏子孫在清明節跪拜的,豈不是一個假的李修睿?燒紙您也收不到啊,”慶塵疑惑道。

“你能想點陽間的事情嗎?”老叟說道:“彆再跟我扯犢子了,趕緊走!”

李恪在旁邊弱弱的站著,完全不明白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他一會兒看看慶塵,一會兒看看老人。

一臉的迷茫與慌亂。

明明剛剛才去世的爺爺,怎麼就突然複活了呢。

大家剛剛哭了四個小時,豈不是白哭了?

而且。

他雖然知道自己爺爺跟自家教習先生是認識的,而且是可以給龍魚的程度,但他也沒想到,原來先生跟爺爺的說話可以如此隨意。

而且,爺爺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沒有那份往日的威嚴了,就像是一個鄰家瘦巴巴的老頭,說話也不再那麼嚴謹與謹慎,就像是閒話家常一般。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恪:“沒見過這樣的爺爺吧?”

李恪點點頭:“感覺您是個假的。”

“習慣就好,”老人笑道:“這大半輩子都在被一個身份束縛著,如今才能做回自己,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幸運,希望你不要重走我的老路。”

李恪愣了一下,人人都羨慕的家主,竟是並不喜歡那個位置。

這時,慶塵說道:“先彆忙著教育您孫子,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問。您現在自然可以通過密道出去,但我呢?李恪呢?我倆突然消失也得給外界個說法吧?”

“淨擔心點多餘的事情,放心,樞密處這邊早就準備好文件批準你出去雲遊,出入記錄也會有雲壽幫你偽造,”老人說道。

慶塵心說,這出入記錄還真不靠譜:“那就走吧……我說句實話,您如果不接受準提法灌頂,應該是沒機會再回來了。所以,您要不要再看一眼這半山莊園?”

老人擺擺手:“不用了,看了大半輩子,早看膩了。”

說完,他走到屋裡打開密道,李恪都看懵了,他還不知道這秋葉彆院竟是另藏玄機。

今天對於年幼的李恪來說太魔幻了,短短幾個小時,信息量之大簡直令他瞠目結舌。

三個人進入密道,走過漫長的2.7公裡甬道,李恪就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會兒摸摸這,一會兒摸摸那。

“爺爺,這密道是您建的嗎?”他問道:“您建這個密道做什麼……對了,您以前每年來這裡說悼念恩師,就是為了從這條密道離開嗎,是不是要去外麵做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跟慶氏或者陳氏的大人物會晤?”

慶塵剛想說點什麼,卻聽老叟突然咳嗽起來:“嗯咳咳咳,既然都已經假死出來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

慶塵撇撇嘴,老人出去見的那些個人,大不大不知道,反正不是慶氏與陳氏財團的。

三人來到甬道儘頭,老人選了一把鑰匙說道:“就開它吧,我前幾天專門讓李雲鏡去保養過,該換的零件都換新的了。”

“您的車,您自己說了算,”慶塵也沒去看過這七輛車到底是什麼,主要是,他都沒找到微觀世界這小區的停車場在哪!

慶塵自顧自的去打開衣櫃,展示出後麵暗格裡滿牆的槍械。

他從裡麵選擇了三支自動步槍,三支手槍,還有滿滿三小箱彈藥。

老人皺眉:“你是要去打仗嗎?”

慶塵看了他一眼:“我一開始還以為李雲鏡會跟著保護您的,結果您直接讓他自由了,這我不得準備點保命的手段?”

老人樂嗬嗬笑道:“我都已經不是家主了,他們殺我一個死人有什麼意義?不過看你準備的這麼周全,那就拜托了。”

下一刻,慶塵看向李恪:“在去002號禁忌之地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李恪,你盤腿坐在地上。”

老人在一旁說道:“要正式收他為徒了?李恪,給你師父磕頭。”

李恪怔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那腦袋撞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聽著就疼。

慶塵看向老人:“我們騎士不興磕頭這種儀式。”

“沒關係,他都給你磕頭了,以後他要出什麼事,你肯定得幫,”老人說道。

慶塵:“……”

然而,李恪聽到這段對話豁然抬起頭來:“騎士?”

他內心波濤翻滾著,似乎騎士二字對於李氏子弟來說,有著獨特的魅力!

李恪看向自己爺爺,又看向慶塵。

在此之前,老人隻是說讓他拜師,但並未明說慶塵是一位騎士!

“師父,您跟我七叔是什麼關係?”李恪好奇道。

慶塵看向李恪,耐心解釋道:“你七叔李叔同是我的師父,從今天開始,你七叔就是你師爺了……”

老人在旁邊聽了直挑眉毛,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李叔同突然還跟自己一個輩分了?!

慶塵看向老人:“這是您自己選的孫子,輩分亂了可跟我沒什麼關係,按理說,您應該選個重孫才對。”

老人沒好氣道:“趕緊開始吧。”

說完,慶塵捏住李恪的脈搏。

少年李恪看著對麵的慶塵忽然吐氣如箭,而他自己則頓時陷入無儘的痛苦之中。

老人屏氣凝息,他上次見到這一幕還是幾十年前,李叔同被他那位好友收為徒弟的時候。

下一刻,李恪臉頰兩側綻放出火焰紋路來,眉頭緊蹙成了一個‘川’字。

慶塵默默的看著,他很擔心李恪也熬不過問心。

問心之中,李恪仿佛又回到了孩童之時。

6歲,他進入了李氏學堂,成為那裡最優秀的學生。

18歲,他考進了火種軍校,成為那裡最優秀的學生。

22歲,他以尉官身份進入聯邦集團軍。

26歲便晉升少校。

再之後,他被家族召回了半山莊園,進入樞密處工作。

家族給他安排了一個聯姻對象,那位姑娘很好看,但是彼此並沒有感情。

他嘗試著與對方建立感情,對方也對他百般討好。

可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時,那位妻子在夢中喊著彆人的名字。

李恪讓情報處查了一下,那是妻子的初戀。

34歲,他成為了樞密處的理事,開始參與家族大事,外界有媒體開始稱呼他為李氏的太子爺。

但是,他的人生裡隻剩下一份份文件,他的眼中,也隻剩下彆人敬畏自己的目光。

李恪坐在午夜的辦公室裡,不停的批複文件,然後與各種人打著他才剛剛熟練的官腔。

待到辦公室沒了人,他忽然覺得。

是不是自己剩下的數十年人生,都要這樣枯燥的度過。

48歲,他從父親手裡接過了家主的權柄。

從此以後,他很少再走出半山莊園,不管走到哪裡都遇不見一個對自己說真話的人。

60歲,李恪開始感覺自己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而是屬於病痛。早些年在軍中留下的創傷,開始折磨著他的身體與靈魂。

80歲,他兒孫滿堂。

家裡的小孩子們突然拿出一個生日蛋糕,說讓他許個心願。

但是那一刻,李恪想了很久,自己好像已經忘記了,曾經許下卻未實現的心願,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呢?

對了,好像是成為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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