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9、積沙成海(2 / 2)

大羽歎息一聲:“你是猜到我們跑不掉了,對嗎?”

難怪Zard忽然正常起來,隻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不再逃避了,他要麵對現實了。

Zard點點頭:“嗯,老板說如果排汙渠裡看到生命體征感應裝置,就意味著我們被猜透了。”

大羽自顧自的說著:“我拖延一點時間,你直接土遁離開,把我的空間戒指帶著,收容條件是必須用一件禁忌物喂給它才能認主。”

世間絕無僅有的一枚空間戒指,收容卻需要用另一件禁忌物做祭品,代價極大!

大羽的畫作已經再次被裹屍布複原,然而正當他準備將空間戒指摘下來的時候,卻聽Zard笑道:“你走吧,不管是媽媽沒了兒子,還是兒子沒了媽媽,都讓人很難過,我無牽無掛,就算在戰場上也是我這樣的士兵更適合做敢死隊。”

大羽:“閉嘴,這種時候聽我的……”

可是話音剛落,卻見他腳下出現流沙。

Zard輕聲說道:“你如果死了,小羽也會死啊。走吧,彆回頭,記得用那柄長劍給小羽聽兒歌,我發現它是可以錄音的,現在裡麵的兒歌都是我唱的了。“

大羽怔然,難怪這段時間Zard一有空就對赤色長劍唱歌,原來是要將自己的歌聲錄在長劍裡。

鬆軟的沙土迅速將大羽吞沒,Zard將赤色長劍也投了進去,流沙裹挾著大羽和陳凝脂快速朝外圍衝去。

三十個火神祝融想要將大羽融化在地底,可他們哺裡的赤色烈焰都已經噴吐出來了,卻見四周巨大的沙浪如海嘯般衝天而起,硬生生將火焰全部攔下!

城外,那位蒼老的陳氏畫師笑道:“真是感人啊,但是他們在地底應該閉氣不了太久吧,總要從地底出來的,等殺了你,他們一樣跑不掉。”

Zard搖搖頭:“你殺不了我。”

當他選擇丟掉偽裝去麵對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突然舉起了軍旗長大成人。

小孩子夜夜期盼著自己回到那個曾經的夏天,仿佛隻要他不長大,那個夏天就永遠也不會過去。

但今天他終於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小孩子並沒有畏懼。

他選擇長大,因為他要保護其他人了!

Zard的精神意誌節節攀升,直衝天際!

小羽在精神病院總喜歡問Zard,Zard哥哥你是不是很厲害,Zard會哈哈大笑著回答,那當然了!

Zard笑道:“我真的很厲害。”

下一刻,卻見他的發絲再次一根根赤紅,卻見地底驟然托起一隻巨大的手學來,將Zard擎到天上。

“合!”

飛天神女與火神祝融飛在天上,他們腳下原本堅實的地麵全部化為沙子,如同禁斷之海那平靜的海麵,刹那間卻有深淵巨口張開,仿佛那裡蟄伏著一隻龐大鯨魚一躍而起。

漫天神佛驚覺不對想要拉升高度,可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這一口吞走了上百個飛天神女!

地麵的沙子重新歸於寂靜,仿佛那深淵巨口和那上百個飛天神女都不曾存在過!

此時此刻,遠處三公裡之外大羽剛剛被拋出地麵,避免他在地底窒息而死。

一回頭間,大羽正看到這驚人的一幕。

他想要往回衝,卻見Zard隔空望來,微笑著以口型說道:“走吧。”

走吧,不要浪費我的努力,和小羽一起活下去。

傀儡師分出三十個飛天神女來追殺大羽,而那位蒼老的陳氏畫師則低聲說道:“燃燒生命成為半神了啊,真讓人意外。”

說著,他競然選擇再次擰碎兩百幅畫作!

大羽絕望了,Zard再次說道:“走吧。”

就是這個時候,Zard的精神意誌再次攀升,他腳下的沙子一枚枚向外進射,如子彈一般在天上如疾風驟雨般打向漫天神佛。

那漫天神佛一時間競完全無法靠近,甚至還有神佛一時不慎被砂礫穿透隕落。

聯邦超凡者曆史裡,還從未有土元素覺醒者到達過半神級彆,如今終於有了。

以Zard為圓心,大地之上驟然伸出數十隻砂礫化作的觸手。

Zard就像是禁斷之海裡食物鏈頂端的超級大王烏賊,用觸手將漫天神佛一一拖進泥土裡掩埋!

火神祝融噴吐火焰,想要將砂礫融化成釉麵。

可問題是,這種克製隻存在於同等級之中!

當一尊火神祝融將拍向自己的沙之觸手熔化成玻璃釉,緊接著,那觸手裡競有沙土頂破了釉麵,生長出了新的觸手!

恐怖的觸手抽取著Zard的生命與意誌,不斷生長!

陳氏畫師看到這一幕:“還好是現在解決了,不然以後會很麻煩啊。”

此時,他看見Zard的頭發漸漸乾枯,生命也即將走到儘頭。

陳氏畫師問道:“你堅持不了多久吧,你在等什麼?”

可Zard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大羽的方向。

卻見三十個飛天神女已經朝大羽殺去,如果大羽還扛著陳凝脂必然跑不掉。

但Zard更擔心的是,大羽會失去理智殺回來。

陳氏畫師沒有臨陣突破一說,就算你突破半神也得重新作畫才能讓畫作有半神的力量。

A級時畫的神佛,即便主人成為半神了也依然是A級。

隻有在半神境界時畫出的神佛,才能擁有半神的力量。

這也是陳餘畫作總共隻有幾十幅的原因。

所以陳氏傳承一直都有兩條路,一條是到了B級、A級之後堆數量,亦或是繼續往上走,成為半神後以質取勝。

Zard靜靜的望著。

大羽也回望著,他的目光穿過飛天神女的縫隙,望向天上如神的Zard。

Zard忽的笑了:“彆回頭。”

朝陽穿透薄雲抵達地麵,他的臉上、身上漸漸出現裂紋,宛如湖泊乾涸後的湖底,在陽光之下皸裂成一條條縫隙。

這時,大羽忽然從臉上摘下麵具,在麵具額頭舔了一下。

刹那間,大羽手裡的麵具化作一頭體型巨大的緬因貓。

這緬因貓足有六米之巨,渾身肌肉虯結著被掩蓋在長長的毛發之下。

Zard驚歎:“哇哦。”

大羽最後看了Zard一眼,跳上大福脊背,抓緊了它背上的毛發。

大福向遠方發足狂奔,即便背負了兩個人,速度依然比飛天神女快上一線!

Zard放心了。

就像是沒有白白付出等待了一個盛夏,最終等到了金燦燦的秋天,沒有遺憾,並不孤獨。

被傀儒師操控的陳氏畫師隔空問道:“難道不是自己的命才最寶貴嗎?為什麼要放棄自己,去救彆人呢?”

“你不懂,”Zard笑著回應道,兩個人競是不再打了,都在靜靜等待著時間流逝。

傀儡師搖搖頭:“我好不容易才能從地底跑出來,火種基地要抽取我們培養皿裡的呼吸液,那一次如果我沒有意外蘇醒,恐怕就死在裡麵了。從地底爬出來之後,有人想賣我的器官,有人想謀害我性命,我還差點餓死。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些年我為了活下來,甚至本體還下過煤礦賺錢·…-…活著真的好不容易啊,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Zard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因為,這一次我不想做那個被獨自留下的人吧。”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開始沙化。

洶湧的觸手與Zard自己一起化作飛沙,一同散落在地麵,再也不見。

大羽背著母親伏在大福背上,死死抓著大福背上的毛發。

灰色的大貓在平原上狂奔,不知道跑了多少裡,大羽麵色平靜,看不出絲毫異樣。

這時,被傀儒師操控的陳凝脂醒轉:“你不覺得悲傷嗎?”

大羽冷聲道:“閉哺。”

傀儡師說道:“黑葉原的藤索真奇怪,明明隻是一段植物的藤整,卻能鎖住強大的人類。”

大羽問道:“Zard怎麼樣了?”

傀儒師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你們不都已經研究明白了嗎,傀儡與傀儒之間是不能跨越長距離溝通的。但我猜,他已經化作一捧沙子了吧。”

說完,傀儡師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飛天神女:“還追著呢。”

大羽問道:“每個傀催是不是都有獨立的思想?”

“當然,”傀儡師笑道:“我們每天都在擔心彆的傀僧露出馬腳,結果害得大家一起死……你突然召喚出來的大貓是禁忌物ACE-005的二階形態吧,真是神奇。不過它能一直存在嗎,還是隻能存在一段時間?我感覺它可能有A級巔峰的實力,應該不會毫無限製的使用吧,你已經坐著它跑了大概6個小時,它還能跑多久?”

大羽心裡一緊。

傀儒師說的沒錯,大福的二階形態剛好隻能保持六個小時,如果再甩不掉飛天神女,自己怕是危險了。

現在不是他怕不怕死的問題,他是不希望Zard的努力白費。

這時,遠處已經出現一片森林的輪廓,傀催師有些意外:“002號禁忌之地?怎麼跑這裡來了?”

廣袤的森林中央是一顆巨樹,大羽高聲怒吼:“叮咚!”

一位巨人站在樹乾上眺望這邊,叮咚隻看見大羽卻不見Zard的身影,他往世界之樹頂端爬去,爬到朱雀的窩裡:“叮咚!”

(幫幫他!)

朱雀掃了他一眼,並未搭理。

叮咚急了:“叮咚!”

(不然給你鳥窩拆了!他們幫禁忌之地的小動物們蓋過房子!)

朱雀翻了個白眼,誰能想到好孩子叮咚都開始威脅人了,它振翅而起,發出一聲長鳴。

樹冠之上,上千隻飛鳥隨朱雀一同出征,競是幾個呼吸間就飛到禁忌之地邊緣,將三十個神女撞的七零八落。

大福狂奔之中,就在即將抵達禁忌之地時驟然消散,變回了一副麵具。

大羽和陳凝脂猝不及防之下一起淩空摔落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大羽抬頭看向天上的戰鬥,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看去,正看見叮咚在樹冠之下彎腰跑來:“叮咚!”

(還有一個人呢?)

大羽勉強的笑了笑,他聽不懂叮咚說話。

叮咚用食指點在大羽的手背上,下一秒,魁梧的巨人淚如雨下。

大羽怔住了。

這一幕也曾出現過,當初慶準離開時,叮咚看見慶塵的內心,也是這般悲傷。

他重新扛起母親,並拍了拍叮咚的手背示意對方帶路,家長會在002號禁忌之地中心還留了一扇密鑰之門。

兩人往禁忌之地裡麵走去,當經過一條小小的石子路時,大羽忽然怔住了。

他看見路邊的草從裡放著一個小小的雕塑,雕塑上是他、Zard、慶塵、大羽等人如同國企門口的工農兵戰士,做著奮鬥的姿勢。

當初Zard要做個更大的卻被製止了,但他又做了個小小的藏在這裡。

大羽怔怔的走過去蹲下身子8\./2\./中./文網\./無\./錯\./首\./發~,隻見那雕塑的底座上寫著一句話:“一個都不許少。”

他忽然放聲大哭。

7號城市之外的地麵,難以計數的散沙忽然向地底滲透,一粒一粒的輕輕彙聚在一起,最終它們在地底擠開了一塊小小的空間,凝結成一個心臟,輕微的跳動著。

沙子一粒粒的向心臟聚集過來,緩慢卻堅定。

這兩天會把之前寫過的修改進度彙總一下,放到作品相關裡去

看夜的命名術。